孟思昭气势汹汹地来。穿着军装，十分惹人注意。他进到总行的办公楼里，直接往总行长办公室来。看到夏津飞，他直接忽视掉，只问行长：“金穗呢？”
行长说：“她已经走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纸质的东西，是上次夏津飞录的口供，上面有他的签字和手印。孟思昭递给行长，说道：“行长，你先看完这个东西，然后我们再说事情。”
行长把那份口供认真的看，夏津飞承认下乡插队的时候跟农村女青年孟思君谈对象，回城前曾许诺将来安顿好再带她进城，结果人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行长气得手抖，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夏津飞，再收起那份口供，问道：“那上次贵部说请他配合调查一起涉密案件，又是怎么回事？”
孟思昭冷笑道：“呵！他一直在试图接近我妻子，还在我们家附近蹲点跟踪，我有理由怀疑他接近军人家属是为了获取某种情报。后来调查发现他确实是清白，为着他的名声着想，我不能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你们，就说他配合我们部队侦破案件。谁知道他这么不识好歹！”
“那你现在来，想干什么？”
行长问。孟思昭说：“我妻子办贷款的材料合法，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卡住，这种人德不配位，别让他在信贷部干了，调去一个与银行主要业务无关的岗位吧。”
夏津飞暴怒，站起来低吼道：“孟思昭，你敢这样对我？”
行长办公室门口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同事。孟思昭冷脸看他：“我有什么不敢？你是怎么当上信贷部主任的，你心里没数？我既可以让你有个一官半职，我也能把你撸下来。现在跟行长聊，还想保全你的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行长沉着脸走到门口，训斥看热闹的人：“看什么？手里都没活了？”
几个人灰溜溜地走掉。行长关上门，站到夏津飞面前说：“你吼什么？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干过的亏心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你要知道，在过去革命的队伍里，那些私德有亏的人，是要被除名的。你想我怎么处理？”
孟思昭无所畏惧地说：“你们卡我妻子的贷款，这件事情我需要一个处理结果，如果你们处理不了，那我上省城。”
夏津飞侧头说：“你想要什么处理？贷款我批就是了，别得寸进尺！”
孟思昭看着行长，目光如炬：“贷款我们不要了。但就他利用手中权利卡正常贷款的这种行为，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今天是我们强硬一些，谁知道往后他会不会得出一些门道，要别人贿赂才放贷？”
行长听他这样说，脸绿成波菜色。这件事情要真计较到省里里，说不定他这个行长都得停职调查。他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对孟思昭说：“孟老弟，这个事情就不要闹到省城去了，就在我们南滨总行这里解决吧。我晚点发个通知，夏津飞同志由于在工作中出现重大失误，将被撤掉信贷部主任一职，转岗到行政科，任一般干事。”
对这个处理结果，孟思昭基本满意。他厉声对夏津飞说：“夏津飞，以后别再跟我家里作对，不然我脱下这身军装，我都要搞死你。”
夏津飞额头冒出几颗冷汗，他稳住自己的心态，问孟思昭：“你为什么如此厌恶我？”
孟思昭冷笑：“你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能叫我解恨。”
说完，孟思昭大步跨出行长办公室。夏津飞眼里仍带着一丝希望看向行长：“行长，刚才你说的撤职，只是说给他听的吧？”
行长有些无可奈何：“小夏啊，你是不是聪明过头了？你这事如果没处理，他闹到省城去，对你对我都好吗？他看着像是省油的灯吗？”
“可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光听他的吧？金穗确实符合贷款条件，但她的风险确实也高。如果因为客户闹起来就把我撤职，那往后谁还敢阻拦不合格的贷款申请？”
夏津飞心有不甘地说。行长有一边嘴角抬起，他说：“小夏呀，如果他去省里，举报你故意卡合格贷款材料，是想要申请人给你送礼或者送钱，你觉得你还能在银行待得住？”
不待夏津飞回答，行长摆摆手：“就这样处理吧，好歹还保住了工作。再闹下去，他没什么损失，你损失就大了。”
夏津飞走之后，行长叫来秘书，让他拟一个人事罢免通知。就写信贷部主任由于工作出现重大失误，将从信贷部撤职，转岗到行政部。上任还不到半年的夏主任，从此变成行政部的夏哥。孟思昭趁机回了一趟家。院子的门上挂着锁，屋里没人。他转去豆腐坊。这个时间点，门店已经没有豆腐花卖了，案桌上摆着白豆腐，以及其他品种的豆腐。方敏看到他来了，意外地问道：“咦，思昭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孟思昭问道：“金穗呢？”
方敏指指院子后头：“她在磨豆子。三个女孩子也在里头玩。”
他即往后院走去，在门店的后门，看到金穗和饶凤玲在推石磨，她一手推着摸，另一只手在腰上捶打，好像不太舒服。娟娟先看到他，高兴地喊道：“二叔回来了。”
三个人就围上来，他笑着点点头，越过她们，去到金穗身边。饶凤玲笑着说：“孟参谋回来了。”
他点点头回应：“是的，玲姐。我来推吧。”
玲姐松了手，他伸手去接过把手，柔声对金穗说：“你去歇一歇，我来推。”
金穗松开手，却不理他，往外面走去。玲姐见状，再回来配合孟思昭：“我来舀豆子吧。”
他尴尬地说：“不用，我自己也行的。”
玲姐说：“我俩配合能快一点。磨好一锅豆浆，要过滤，还要下锅煮，点上石膏，冷却成型，还要卤，明天才有货卖。快过年了，买豆腐的人多。”
孟思昭问道：“玲姐，你们平常都干到几点钟？”
玲姐说：“我呀，到晚饭时间就走，吃了晚饭再过来，干到晚上十点。金穗和方敏干得更晚，十二点钟才回家呢。”
“这么干，不要命了吗？”
孟思昭有些心疼地说。“那有什么办法？她想提高效率，去贷款买个电动推磨的机子，哪知贷款被卡下不来。只能下苦力了。”
玲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