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一起过春节,比起那些分居两地的人来说,算很不错了。又接着歇了两天,到大年初四,朱秀莲包子铺准备营业,豆腐坊也要恢复生产,忙碌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好在高宇高宙年纪稍大,独立生活能力强,可以帮忙做饭,还可以照顾双胞胎和妮妮,这样帮她们减轻了不小的负担。初五各商铺陆续营业,年味渐渐消散,一切恢复正常。朱秀莲做包子的手艺确实出众,得到了四周街坊的青睐,加上豆腐坊每天现煮新鲜的豆浆和豆腐花,早餐店生意异常地好。每天早餐的高峰期,四个女人铆足了劲干,成为木棉巷一道特殊的风景。累是累,但到结束营业,清理营业额的时候,朱秀莲眼睛笑成一道缝。做包子每天净利四五块钱,算起来一个月能有一百多,比高立勋在部队的工资还高。她数钱的时候,数着数着就哭了,对金穗说:“我真是没想到,靠着做包子,我还能挣钱养活自己和三个孩子。”
金穗说:“做餐饮行业是累,不过也赚钱,不管外头的形式如何,每个人都离不开衣食住行。”
早餐店生意火爆,豆浆和豆腐花的销量好,豆腐坊也忙。等结算工资的时候,金穗给饶凤玲多加了十块钱。饶凤玲接过钱的时候也哭:“我第一次能挣到这么多钱!我一个寡妇,何德何能拿这么多钱?”
金穗说:“玲姐,这是你应得的,只要你肯踏实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激动地说:“我一定好好干!”
过完正月十五,学校就要开学了。除了妮妮之外,其余的五个孩子都得去读书,金穗也要回学校上课。豆腐坊和早餐铺肉眼可见地忙不过来。金穗还惦记着教导员说过的事情,但她不好意思问。既然要部队出面担保,那就得走流程,需要一个又一个人签字,估计比她去贷款要走的时间更长。忙不过来的时候,只好把班上的几个男生叫来兼职打工,她给他们发工资。“春芽”补习班她彻底顾不上,连课都没时间去上,不得已只能全权交给关红缨负责。一天累得躺在床上没法动弹,她突然厌倦这样忙碌的生活。因为钱已经不是问题,自由和享受倒成了难得的东西。她想要彻底改变眼下这个困局。想通这一点,她决定自己去办贷款。不曾想,第二天就收到了好消息。教导员打电话通知孟思昭,已经与省农机厂谈好,先把电力机拉回来安装使用,货款分期支付。收到这个好消息,金穗连忙打电话去向教导员致谢。教导员说:“你加油干!我等你出成绩!”
金穗向他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的。”
教导员在电话里笑着说:“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挂掉电话,金穗喜滋滋地对孟思昭说:“这个电力机买下来,我的豆腐坊很快就要改成豆制品厂了。等还完农机厂的钱,我还要买真空包装机,建最先进的生产车间,全部工序都实行机械化。”
孟思昭想说点什么,见她兴致勃勃,最终笑了笑,说:“加油!你一定能成功的。”
晚上吃饭,饭桌上多了一份水煮牛肉。方敏特别意外地问:“今天竟然有牛肉吃?有好事?”
金穗用力地点头:“对,部队帮我担保拿下了电力机,过两天就能装上,以后我们都不用推石磨了。”
方敏也很兴奋:“这样真的太好了,值得庆祝!来来,该喝两杯酒庆祝一下。”
不待金穗和孟思昭回应,她直接去柜子里翻出一瓶白酒来,给每个人都倒了半碗。金穗举起碗:“来,庆祝我们豆腐坊进入半机械化生产线。”
孟思昭与她们二人碰了碰碗,喝下一大口。过两天,省农机场派人把机子送过来,还派了技术员同来安装。机子装好,插上电,电力转化为动力,即可带动石磨转动。还配着一个巨大的加料斗,把泡好的豆子装入斗里,再加上一根自来水管供水,不用人工一直看着投料。豆浆磨得又细又快。饶凤玲和朱秀莲看着这个机子,赞不绝口:“有知识就是好,敢想敢做。”
产能上来,金穗就开始寻找市场,除了在自己的这个早餐铺搭着卖之外,她还去找了师范学院的食堂,附近工厂的食堂,以及其他市场卖豆腐的小贩。让他们做自己的单位客户和分销商。做生意,她奉行的宗旨是服务到位。于是通过饶凤玲和洪主任,另外找了两个男员工,负责将豆腐送货上门。由于产量高,品种齐,服务又好,订单渐渐地多了起来。除了上课之外,金穗的业余时间全部都待在豆腐坊。以至于关红缨她们要找她,直接到豆腐坊来,一摸一个准。机子回来一个月,她把电力机一半的货款汇去了省农机厂。这天学校下课,她匆匆离开教学楼,要赶回豆腐坊帮忙,意外地碰到了何玉川。何玉川叫住她:“金穗,听说你现在赚大钱了?”
金穗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瞎忙。何同学你不是去实习了吗?怎么这会儿在学校?”
何玉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狠狠地盯着金穗说:“我昨天才知道,夏哥被银行免去了信贷部主任的职务,现在让他去行政部,一天收些通知,安排会议。”
语气生硬又很冲。金穗皱眉:“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何玉川痛心地说:“他是会计系的高材生,本来就该做那些核心业务,现在居然去做行政,太屈才了。”
金穗不想理会他,迈开步子就要走。他再度把她拦下,问道:“我知道,这肯定跟你有关系的,是不是?”
“他跟你说的?”
金穗反问。何玉川摇头:“他不肯说,但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复杂。你干什么要把他逼到这种境地?”
金穗冷笑:“我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遇到夏津飞这种人。他也贱,好好地在银行工作,过去的事情这么多年没有提,当没发生过就算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偏偏自以为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