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在知情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问医生：“产妇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现在开始长间隔有规律的阵痛，宫口还未开，今天晚上可能生不下来。”
金穗：“那我们可以进去陪她吗？”
医生说：“只能进去一个人。”
陆清泉是男性，不方便进待产房。金穗看一眼朱秀莲，说道：“嫂子，我在这儿陪她，你先回家吧。”
朱秀莲说：“还是我陪着她吧，你明天是不是要考试？”
金穗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明天你还得早起蒸包子，我在这儿守着，正好再多复习一点功课。”
朱秀莲说：“高宇可以照顾好弟弟妹妹，现在小王生产要紧，包子铺明天不开也没关系。倒是娟娟和婷婷，家里现在是不是没人？”
陆清泉说：“那一会儿我把她俩接到我那边去。”
金穗说：“娟娟和婷婷不用接，你明天早上叫她们起床上学就行。今天晚上我守着，明天我回学校考试。如果今天晚上朱嫂子守，明天我也没办法来接班。”
朱秀莲看着陆清泉问：“你明天让方敏来行不行？你相馆那边没事的话，就先请两天假。”
金穗说：“他是得请假，如果明天你来看，他和方敏得做后勤保障工作，至少得让孩子们有饭吃。好了就这样安排吧，今天晚上我守着小王，明天你们来，我得考试，到时候是什么都帮不上了。”
陆清泉对朱秀莲说：“朱嫂子，就听金嫂子这样安排吧。”
朱秀莲拗不过她，只好说：“好，那就先这样安排，我明天早上过来给你送早饭。”
金穗对陆清泉说：“明天早上你把自行车给我送过来，我得回学校考试。”
陆清泉应下：“好，没问题。”
他们二人走之后，金穗到待产房里陪王晓红。待产房里有好几张病床，每张床中间用帘子隔开。王晓红见她进来，连忙抓着她的手说：“嫂子，我好疼，又好怕。”
金穗没生过孩子，只知道生孩子很疼。她安抚她：“没事的，这是在医院，不会有事的。”
“嫂子，在老家的时候都听人家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老家也有难产去世的人。我不想死，我想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跟卫建华好好地过日子。”
王晓红眼角有泪水。然后她疼得哼起来。金穗去帮她擦眼泪：“那是以前，现在医术发达，医疗条件也好，不会有事的。我知道生孩子会很痛，但也很费力，你现在尽量少说话，保存一点体力。”
王晓红喊：“可是我痛啊！”
正好护士过来，听到她这话，不客气地说道：“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忍忍就过去了。”
金穗对护士说：“她丈夫不在身边，所以心里有些难受。请你对她宽容一些。”
王晓红问护士：“护士，我大概要多久才能把孩子生下来？”
护士回她：“这个不好说，看宫口打开的进度。”
金穗问：“那她实在很疼，可不可以给她上麻药？”
护士瞪大眼睛：“上麻药？她是顺产哎，上麻药还怎么生？”
金穗问道：“不是有什么无痛生产吗？”
护士觉得她的话是天方夜谭：“无痛生产？有这个技术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金穗意识到，现在刚步入八十年代，还没有开展过无痛生产。她刚才心急了。王晓红又疼起来，喊得嘶心裂肺。金穗说：“有什么方法可以加速她宫口打开吗？”
护士说：“不疼的时候，去走廊里走走，或者爬爬楼梯也行，不过不能走得太快。”
王晓红可怜地说：“嫂子，我实在很疼。”
金穗将她拉起来：“疼也要去走走。小王，你是个军属，还是戍边军人的妻子，他在边疆流血不流泪，你现在要向他学习，坚强一些。”
听着这话，王晓红坐起来，在她的搀扶下往外头走去。这一夜，王晓红不疼的时候在外头走走，走累了回床上休息。疼痛袭来她不再叫唤，而是紧紧地抓着床边的栏杆。金穗在旁边陪着，后来看她实在忍得辛苦，说道：“小王，实在忍不住就喊两声吧。”
王晓红咬着牙说：“不喊了，后面生孩子还得要力气呢。”
金穗守到下半夜，眼皮困得直打架，可是王晓红疼痛的间隔越来越短，好几回她忍不了，压低声音叫唤。整个人又清醒过来。早上七点不到，陆清泉就载着朱秀莲过来接班，还给她们送了早饭。金穗的早饭是在自行车上吃的。她走的时候，王晓红的宫口只开了三指，她疼了一夜，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陆清泉把她送到教学楼下，看她一脸疲倦，担忧道：“嫂子，你今天还能考试吗？”
金穗笑：“没事，就是一夜没睡而已，洗把冷水就清醒了。我复习得好，考个及格不成问题。”
陆清泉说：“那你考完先去同学宿舍休息吧，中午让她们帮你打饭，你别回去了。医院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我过来通知你。”
金穗点头：“也只有这样了。卫建华不在，医院那边你们多费点心思。”
陆清泉说道：“放心吧，方敏和朱嫂子都生过孩子，她们有经验的。”
金穗叹气：“你别说，昨天晚上看王晓红疼成那样，怪吓人的。吓得我以后都不敢生孩子。”
陆清泉笑：“你就当提前预习攒经验吧。”
关红缨她们走过来，看到她眼底一片黑，又是陆清泉送来的，好奇地问道：“你昨晚上这么用功，彻夜复习？”
陆清泉跟她道别：“嫂子，我先走了，下午再过来接你。”
金穗点头：“那你快些走吧，路上小心。”
待陆清泉骑车走了，她才向她们解释：“小王昨夜发动，送去医院，我陪了她一晚上。”
蒋晓洁咂舌：“那你今天还来考试啊？你不怕一会儿考到一半睡着了？”
金穗叹气：“那有什么办法？赶上了就这样呗。”
关红缨幽幽地说：“唉，部队里有金穗这种好军嫂，我又产生了嫁军人的念头。”
邵美萍打击她：“嗯，然后长时间两地分居，生孩子的时候老公都不在身边。”
关红缨说：“要什么老公？有金穗就够了。”
金穗白她一眼：“你要累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