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到午饭时间卡尔就来了,还带着两个肤色跟他一样的人。金秀的那件改良唐装已经做好了,他说要试一试,并当场要脱外套。金穗赶紧制止他,用一块帘子拉起临时的试衣间,才让他进去换。金秀朝姐姐吐槽:“这天还那么冷,老外也不怕。”
卡尔在里头听到,说道:“很冷了吗?没我老家那么冷。”
没多久他掀开帘子走出来,向同伴展示衣服同,左转转右转转地问:“你们说,这衣服是不是很特别?”
两个同伴不停地点头夸赞:“是很特别,比衬衫好看。”
金穗看他冷得都起鸡皮疙瘩了,连忙说:“你快去穿上厚衣服吧,别着凉感冒了。”
他这才把毛衣外套套上。他问同伴:“你们要不要也做一件?”
两个同伴相看一眼,好像是为了不驳他的面子,点头道:“那就麻烦这位女士给我们做一件。”
金秀帮那两个人量身子。金穗把卡尔扯到一旁问:“你这两个朋友是干什么工作的?”
卡尔笑:“他们啊,一个是在使馆工作,另一个是在这边读书的。”
金穗低呼:“哇,在使馆工作!你把他们叫过来有什么用心?”
卡尔说:“顾女士往后不是要出国考察吗?我先跟他混熟,将来做事就方便一些。”
金穗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你做事这么周到。”
卡尔说:“也不光是这个原因。他认识的人比我更多,往后想做衣服什么的,他会介绍别人到你这儿来。”
金穗朝他竖起大拇指:“那就谢谢你了。”
卡尔笑:“不客气。帮你也是为了帮顾女士嘛!”
金穗感叹:“你有这份心,相信过不了多久,顾女士会感动的。”
那两个人量完尺寸,选了自己心仪的颜色,约定好三天后过来取。金穗趁这个机会,请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席间用英语与他们聊了很多国内外的风土人情。等离席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被她丰富的知识储备所折服。酱菜坊新建厂房及设备升级改造,因为要无息贷款,金穗去请了一个有丰富建筑经验的专业建筑师帮忙做设计图纸。听她讲述新厂房的要求,建筑师有些不太敢相信:“你要达到的这个效果,目前来说是有点难以完成,因为材料稀缺,成本很高。会耽误很多的功夫。”
金穗问道:“那怎么办?”
建筑师说:“如果要讲效率的话,只能用现有的材料。那些要求吧,不是做不到,但最少要三十年。你能等吗?”
金穗正是从三十年后回来的,她这才明白自己把三十年后的标准放到现在,有些苛刻了。于是她说:“那就用现在最好的标准来做设计吧。”
日子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她现在是早起先去酱菜坊,十点钟左右去梅村市场,下午三点要没什么事,她就去机械厂找设备。回家的时候通常天都黑了。金珩金瑀又长大了一些,情感需求比之前的旺盛,一天要人陪着玩。白天孟广安和刘喜凤两人在家,一个干家务一个负责看孩子,有时候大人困了兄弟俩还非常地精神。孟广安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这天看到金穗晚回来,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抱怨道:“这两孩子现在是越来越难带了。”
孟思昭问:“怎么就难带了?”
孟广安说:“到睡觉的时间不睡,两个人有伴,就一直在这儿玩。”
金穗瞥他一眼:“带孩子的好像都是小刘吧?”
刘喜凤赶紧说:“挺好的,哥俩自己玩,不哭也不闹,还经常莫其妙地笑。”
孟广安说:“你们没看见我和小刘都瘦了吗?”
金穗说:“所以你想说什么?再加个人吗?”
孟广安说:“没必要加个人。你们做父母的,每天能不能早点回来陪陪孩子?你别说带孩子不累。”
孟思昭说:“我们知道带孩子累,所以我一放学就赶紧回来让你们歇一歇。”
孟广安看向金穗:“我看人家做生意的,时间多自由,可以晚出门早回家。你一天天地不着家,说是在外头做生意,没见过像你这么做生意的。”
听着这话,金秀想生气,金穗用眼神制止她。然后慢悠悠地说:“你见过人家怎么做生意?成天在家里坐着,生意就自动上门来,是吗?有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让你遇上?”
孟思昭说:“金穗现在要建新厂房,还要去打理梅村市场的生意,一天来回地跑,多累你知道吗?”
金穗说:“你以前没见过我是怎么做生意的吗?在孟家湾的时候,天天泡豆子磨豆腐,一个星期挑一担货赶火车去县城,去公社。我在家里坐着,会有生意上门吗?”
刘喜凤说:“这生意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呀?看金姐这段时间忙得又瘦了。”
金穗说:“孩子大一些,开始爱缠人,我知道你们肯定是辛苦的。要实在忙不过来就再请一个人,但让我在家带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金秀冷不丁说道:“这两天好几个外国人来找我做衣服,但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得需要我姐在旁边翻译。我姐要是在家顾孩子,那些顾客可等不起。然后我们都跟着喝西北风。”
孟思昭安抚妻子:“吃饭吃饭,吃完了赶紧休息。一天跑东跑西,腿都要跑废了。”
孟广安见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只能默默地扒饭。金穗新厂房设计图还没有画好,出了一件糟心事。由于“京穗”牌酱菜卖得好,市面上便有一些假冒商品出来。那包装差不多一样,要是不仔细辩认,根本分辨不出来。那些假货要是好吃也就罢了。但是口感非常差,普通百姓不知道缘由,只当这京穗是挣钱了不用心做事,开始糊弄人。短时间之内,京穗的口碑下滑得厉害,影响到销量。正常生产出来的酱菜,一时间就堆在仓库里,无人问津。货卖不出去,厂里的工人们也有些心神不宁。有些人是经历过工厂破产的,知道商品滞销对企业是有致命性打击。邓少阳代工厂也感觉到了,订单一天比一天少。为了维持基本的运转,不得已他加大自己家品牌的推广。郑秋月和费巧婵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桌子假冒牌子的酱菜,愁眉苦脸地问:“这下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