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制药厂的制药车间。沈勇指着地上的一堆药丸,无奈地道:“效果好像不怎么好,你看看这品相,跟驴粪蛋似的……”陈阳炼制的丹药,如同墨玉,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没有一丝杂质,而这些药丸,则很难看,乌黑的一团,杂质很多,粗糙皲裂,显然不是上品。“不行!差远了!效果根本不用试!”
陈阳随手捏起一颗,搓了搓,在鼻端轻轻一嗅,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而不是应有的沁人心脾的幽香。“唉,陈阳,我真对不起你!让你失望了!”
沈勇一脸愧疚地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给你弄出来!”
这时候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爷子走了进来,眉宇间和刘猛有点相像,沈勇连忙迎了上去,打出一根烟,道:“师父,您来了!”
来的正是刘猛的父亲,叫刘援朝,他红脸膛,大高个子,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衬衣,怎么一摇三摆掉下来,充满了一种老技术工人的风度。这种老厂,都采用师徒制的传统,当年沈勇进厂工作的时候,刘援朝是车间主任,他就是跟着刘援朝学习制药的技术的,所以,沈勇对他很是尊重。刘援朝叼起香烟抽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机器设备,顿时就明白过来,道:“你们捣腾啥的?用的是火炼法?这法子少见啊!”
“师父真是法眼如炬!”
沈勇连忙竖起大拇指称赞,解释道:“陈阳弄了一个药方,想申请专利,这不是工艺流程还没有搞清楚嘛!就来这里实验一下,结果,我折腾了一个星期,愣是没弄出来!师父您给指点指点!”
刘援朝在捏着药丸搓了几下,批评道:“散瘀草、苦良姜、老鹤草、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你这原料都看的清清楚楚,还炼一个什么劲儿啊!”
陈阳和白露露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老师傅就是老师傅,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瞬间就认出了这药丸的原料!要知道这些原料都经过了粉碎和切片,能认出来,靠的是丰富经验和过人的眼力,了不起!陈阳再无一丝轻视之心,掏出软中递过去,道:“刘叔,抽根儿!”
“你就是铁山家的小子?混得不错啊!这都抽起中华了,门外的车子是你的?”
刘援朝笑着看了看陈阳。“嗯,朋友借给我开开,瞎胡闹!”
陈阳笑着说道。“你这烟,没有红梅有劲儿!”
刘援朝掏出一包红梅递给陈阳一根,却还是把陈阳的烟夹在耳朵上。“师父,您给指点一下,我们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啊?”
沈勇愁眉苦脸地问道。刘援朝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要说火炼法,我真不擅长。萃取法、水浸法我还可以!火炼法本来就极难掌控,一般人可玩不转!”
陈阳刘猛白露露心脏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失望到了极点,这么厉害的老师傅都说没办法,恐怕这药丸是注定没办法量产了。刘援朝眯着眼抽着烟,沉思片刻,忽然道:“不过,没准一个人有办法!”
“谁啊?您赶紧说啊!”
沈勇急得不行。“老谢啊,谢云墨!”
刘援朝说道:“谢云墨一直是火炼法的鼓吹者,早年咱们厂子为军方搞过几个攻关项目,他都是项目负责人,发表过很多论文的!而且,他来东海第一制药之前,是在一家军方的研究机构工作的!专门负责火炼法的制药,对火炼法很是精通!找他,准没错!”
“那还等什么啊?”
沈勇扶了扶眼眶,急吼吼地道:“师父,您赶紧带我们过去啊!”
“行!咱们这就去!”
刘老爷子也是个爽利人,当即就坐上陈阳他们的车子,带他们去找谢云墨去了。车子在马家沟的小巷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低矮的瓦房跟前,众人下了车,刘援朝敲门喊道:“老谢!开门!我援朝啊!”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儒雅俊秀的中年人,出现在众人跟前,或许很少见阳光,他肌肤过于白皙,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绝对是一个老帅哥。陈阳甚至有一种似曾显示的感觉。但是,陈阳注意到,他眼窝深陷,身材枯瘦,胳膊上浮现出青筋和血管,脸上更是隐隐透着几分黑气,显然处于不健康的状态。谢云墨对几位客人的来访很是意外,愣了一愣,才声音虚弱地道:“老刘,你怎么来了?”
旋即热情地笑道:“大家快请进!”
老谢家比陈阳还要狭窄逼仄,陈阳家三间瓦房,还有一个小院,老谢家却只有一间,还不带院子。房间内,潮湿阴暗,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发霉的味道,狭窄的房间内,摆着陈旧的家具,油漆都已经斑驳了。家里没有任何电器,中午剩下的饭菜,就用防蝇罩盖着。还有两张小床中间用布幔隔着。房间虽然破旧,但是,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破旧的家具也擦拭得纤尘不染。引人注目的是,这小小的房间内,竟然摆着两张书桌,其中一张上摆满了高中复习资料;另外一张则放满了厚厚两摞文艺作品和医学、药学的书记,放着字帖、文房四宝,看来,老谢还是一个书法爱好者。谢云墨往日里来客也少,这一下就来了四个人客人,让原本狭窄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家里只有两把椅子,让陈阳和白露露坐了,沈勇和刘援朝就坐在了床上。谢云墨家里没茶叶,甚至连专门的茶具都没有,他只好倒过来几碗开水,笑道:“不好意思,慢待了!”
“我们来看你,连礼物都没买,失礼的是我们!”
刘援朝心中五味杂陈,厂子倒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但是,谢云墨的日子更不好过。他在厂子倒下之前,就被开除了职务,现在又得了重病,不能工作,女儿读书花销又不小。日子更艰难啊!“老刘,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谢云墨笑了笑。“老谢,今天找你,是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老刘表明了来意,谢云墨当即就答应下来,道:“行!咱们这就去看看!”
沈勇弱弱地补充道:“那啥……谢师父,后续陈阳还有五万块钱酬金,你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五万块钱就归你了!”
“沈勇,你说什么呢,都是街坊邻居,我哪儿能收钱啊?举手之劳而已,你这么说不是见外了吗?”
谢云墨虽然儒雅,但是,性子倒是很爽利。把谢云墨接上,众人再次驱车回到了第一制药厂的车间,路上,陈阳介绍了他炼制丹药的过程,谢云墨一一记在心里,不时询问,都是非常专业的问题。到了场子,谢云墨走到药材堆跟前,啪啪啪抓了几把,根本不用称量,白露露瞪大了眼睛,连连赞叹:“师父哥哥,他真厉害!这种老厂底蕴就是深厚,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是制药的行家里手!这‘一把抓’的功夫,绝对不比我爷爷差!”
“那是!我们第一制药厂,厉害的很呢!你们百草堂算个毛啊!碰见我们第一制药,只有当小弟的份儿!”
陈阳一脸骄傲。药材抓好,谢云墨开始熟练地切片、粉碎,手法娴熟无比,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种视觉盛宴。随后,打开一个大熔炉,谢云墨加入第一种药材,点火,他紧盯着温度显示仪和各种义气上的指标,不时指挥沈勇提高或者降低温度,加入某一种药材,很有专业范儿。这种现代工业化的制药方法,陈阳根本帮不上忙,索性和刘援朝在一边抽烟打屁。等待最后的结果。半个小时过去,药材炼制成功,谢云墨将熔炉与冷却机、制丸机连接,十分钟后,第一颗工业化生产的“乌玉断续丹”新鲜出炉。“成色不错!”
陈阳忙不迭地跑过去,拿起了药丸,只见药丸晶莹剔透,宛若神色的玻璃,一点杂质都没有,轻轻一嗅,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面而来!“陈阳,怎么样?”
谢云墨问道。陈阳神识一扫,只觉得药丸内充满药材的灵气,效果也是非凡!绝对是不折不扣的上品丹药!当然,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却是不能和他炼制的丹药相比,但是,这也不能强求,到自己到了炼气期,能够布置阵法的时候,在厂子的四周布下一个聚灵阵即可!但仅凭眼下这些丹药,在治疗各种外伤的效果上,已经是别的药材难以望其项背的了。故而,陈阳还是由衷地赞道:“谢师傅,效果绝对没差!成了!您这炼药的技巧,绝对不凡!佩服!”
“有效就好!”
谢云墨矜持地一笑,心说,为古武门仲裁委员会服务的那些年养成的功夫,总算没有撂下。沈勇欢声大笑,手舞足蹈,抱着谢云墨狠狠地亲了两口:“老谢,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