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时在这里,面对庄肃的神像,重帷罗帐之下显得格外令人敬畏。当时,谁都不知道他们能否活着走出这座城郭,庙内的苟且,或许在踏出庙门的刹那就会被粉碎。走投无路,九死一生。两人彼此心知眼前处境,反倒不再惧怕,豪气顿生。同生共死的誓言,尽付两人的歃血酒杯当中。望着台上不语的神像,两人互不反悔,相邀地府,绝不偷生。和着血腥的供酒入喉,两人再无遗憾。或许是神灵眷顾,他们两人在那场绝路追杀之中,竟然真的奇迹般逃了出去。在那以后,两人分别,各自精进和际遇。数十年后,狼刀与妖刀的威名,便在江湖上广为人知了。狼尘烟独自闭目思索着,细细重温已经模糊的往事。宛如重回那日,虽然身处绝境,但有一名过命挚交相伴,可谓死亦无怨。想着,狼尘烟靠近神像一些,淡淡注视着残缺的面庞。吸了吸鼻子,他从怀里掏出刚买的几只水果,缓缓放在神像的供桌前。自那日之后,天疆五刀就此分崩离析。他几经辗转后隐遁雪漠,也从此失去了陌银刀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在何方,是否还活着。旧友难觅,狼尘烟自觉无趣,舔舐着略微干燥的下唇,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狼尘烟刚转过身,赫然见到庙门以外,走来十余个脸色严肃的人。而在另一边,赋云歌在街道间穿梭着,正在寻找狼尘烟的行踪。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少,并不很难穷尽视线所望。但赋云歌找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心里渐渐不安起来。现在的圆南水郭看得出来并不安全,谁也不知道是否有奸细潜伏。若是狼尘烟前辈遭逢不幸,趁现在时尤未晚,他得尽快做出动作。这样思考着,赋云歌感觉脚底越来越沉重。忽然,不远处似乎传来吵嚷的声音。在安静的水郭街道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不作他想,赋云歌心急如焚,立刻快步朝那边跑去。穿过数条街巷,他稍加真气,便跑得如飞燕一般,顷刻间抵达了吵嚷的地点。只见在视野的前方,是一座残破不堪的老庙。此刻有十几人正围堵在门口,似乎在与站在庙内的什么人大声争论。他们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激动,在前的一个黑脸汉子不断挥舞着臂膀,但并没有动手。赋云歌感到好奇,朝那边走近了些,终于看清与这群人争论的是谁了。“这么久的布局,绝对不能改!”
为首的那黑脸气恼地说。狼尘烟脸上还是榆木疙瘩般的冷峻,但已经能够看出他不愿让步的坚持。“如若不行……我给你们把他们全部杀掉。”
他的这句话听起来狂气无比,尤其是当前这样其貌不扬的打扮。站在后面的一人尖叫道:“凭你,你有什么本事说这样的大话!”
狼尘烟毫不犹豫,准备自曝身份:“我是狼……”千钧一发,赋云歌及时冲上前,阻拦住他说道嘴边的话:“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听到赋云歌及时赶来阻止,狼尘烟脑筋一滞,方才反应过来,收住话头。突然出来一个认识眼前这家伙的人,众人纷纷转头望去。而见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为首的黑脸汉子惊讶地叫了出来:“是,是你啊!”
赋云歌刚挤过人群走到狼尘烟的身前,尚且还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听到后面竟然有人认识自己,赋云歌也有点惊诧地回头看。而见到身后那人的脸,赋云歌脑中顿时回忆起来。“是……居氏酒庄的……”他难以想象地瞪大眼睛,激动交错地看着这个熟人。眼前此人,正是当时居氏酒庄里数次碰面的那个汉子。黑脸哈哈一笑,仍旧浑圆的臂膀上前如同一小堆肉山,看起来威风堂堂。“就是我,还能在这里碰见你,也算是缘分了。”
他低头看着赋云歌,对他介绍道:“之前都没跟你好好认识。我叫居不征,是现在‘巍山阳岚’的队长。”
“我叫赋云歌,幸会居阿叔。”
赋云歌微微倾身,随即又抬头问道:“不知道居阿叔说的……巍山阳岚,是什么组织吗?”
居不征点点头,直言不讳:“这是大嫂近日在江湖上广散钱财,集结有志之士组成的一支力量。因为那些贼人太猖狂,天下人人都愿意得而诛之,所以现在已经筹集了许多人手。”
赋云歌确实头一次听说。没想到经历那样的惨祸之后,居氏酒庄与居夫人还有这样的意志与决心,确实是令人钦佩。忽然,他又想到了眼前的纠纷,不知道狼尘烟与他们究竟怎么吵起来的。狼尘烟见赋云歌与他们认识,也就不愿多发声。但是他的底线很明确,他绝对不允许眼前这群人做出破坏老庙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