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诗明默不作声,他基本能肯定自己的猜想了。那就是……这些血雾的真正来源,正是在先前战争中丧命的万千黎民。而且不仅包括百姓,他们战死的同志,乃至九彻枭影自己的兵力,同样被计算其中,换言之,这是一场对“人”的复仇!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东方诗明心中更加急迫。但宵万斛说完之后,却并没继续深入其中,而是满脸轻松:“我的情报,已经全透露给你们了。但正如我说的,我的规矩,可是从来不能打破……”门口处的素别枝哼了一声,一脸鄙视地瞟了他一眼。众人同样听得出,他专程来告诉他们这些,无疑是对九彻枭影阴他的报复。就这样还得要报酬,还真是有些好笑。宵万斛对他们的反应置若罔闻,摊手说:“我知道,这算是上门主动服务。我呢,也不要你们的钱了,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众人闻言,并没觉得如何赚到。毕竟这种人的忙,有时候还不如给钱划算。但他们也没说什么,想听他有何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希望你们帮我留意一个人。”
宵万斛淡淡地说,“九彻枭影的圣使,溪紫石。”
听到只是如此,众人都舒了口气。好算没什么过分要求,否则他们也不会遵行。东方诗明点头同意:“可以,一有消息,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你。”
宵万斛微笑,虽然看起来他的微笑颇为讽刺:“有东方军师的话,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刚买的禽儿就会过来,你们联系我就用它即可。”
说罢,宵万斛也不愿多加停留,尽管外面还在下雨,他也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踏去。素别枝伫立门口,在宵万斛经过时故意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宵万斛冲他咧嘴一笑,大步出门,踩着淅沥的水洼扬长而去。伴随着血雾和雨花,宵万斛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素别枝等他走远,这才拿出背在身后的一只钱袋,展示给众人:“这是谁的,认领下咯。”
瞬间,灰衣僧的脸色一变:“这……这是我的。”
众人都感到一阵惊讶。素别枝把手里钱袋丢还给灰衣僧,苦笑道:“和这货相处,最要紧的就是要护紧自己的腰包。幸好我对他了解,这才没让他得手。”
然而,在他最后一个字没有落下,还来不及得意的时候,在场众人脸色同时一沉。素别枝见状,满脸不可相信:“你们,你们不会……”“我们的钱袋……也被他顺走了!”
易老轩老脸涨红,根根胡须都颤抖起来,“什么时候……”东方诗明也摸了自己的钱袋,但是自己的还在。他尴尬地笑笑,看来这悬金散客还是挺给自己面子的。众人都变得义愤填膺起来,纷纷控诉着宵万斛的恶行。东方诗明听他们七嘴八舌,颇有点无奈。素别枝同样叹息,跟众人娓娓道来自己当年的遭遇。他当年结识宵万斛,本来一片真心赤诚相待,却没想到这名损友一直赤诚相待自己的腰包。几次被坑,他一度身无分文,差点过上乞讨度日的悲惨生活。“这种掉进钱眼的瘪犊子,每次见到他我都上火到牙龈出血。”
素别枝忿忿地说。众人纷纷附和,又一起骂了宵万斛片刻。不过,他的情报倒是无辜,理应研究一下对策。东方诗明微笑等众人火气消散,勉强开口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到解决眼前的困难上。“哎,苍生紧要,只能先便宜了这厮鼠辈。”
易老轩脸色逐渐平复,叹息道。他平时不怎么出口骂人,显然还是有些怨气。众人听了,都感到几分好笑。眼下道消魔长,他们同时看向门外在雨中缭绕的血雾。留给他们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紧促。“大家,接下来,是应对的布局安排。”
东方诗明清清嗓子,再度走到了地图前。门外风声骤然紧了起来,吹入大片的雨水。屋檐的水帘倾斜,仿佛遮掩血色的裙带。…………就在下世凡荒天陷入血雾包围,此时的泰世昇平天,也渐渐开始出现各方声音。迢迢平丘,杳杳青庐。汀洲一望,药气弥漫。池边舀水的老瓢上,一只花纹松鼠探头探脑。倒映着天空的灰白,山阴都能听到前山水畔的汩汩江声。此地并无丝毫血雾影响,仍然是一片自在天地。山水共色,低垂山丘如眉,笼罩在清清薄雾当中。芬香缥缈,茅草搭造的厢房,连两壁的黄土也熏满了草药的清香。屋里的蒸气顺着窗沿袅袅飘荡,被外面的微风卷着吹散。正屋里,缓慢步出一人。“悬壶苍烟落照间,尘事百载互相闲。听香丹瀣木常住,卷罢黄庭卧看山。”
持藜杖,着麻鞋。面色常如清风,仿佛遗世草木,不染红尘事。遥望远空,有数雁飞过,唳声轻扬,宛如玉佩叮当。鹿山苓午睡刚醒。一觉醒来气色不差,心情也不差。他踱步出屋,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景致,好似时间在一日之内不断回转。时间分毫不错。他朝厢房的丹鼎而去,步伐悠闲。今天,是他格外注意的一个日子。转入房屋,只见丹鼎之上,缓缓冒出七彩之色。同时芬芳满盈,如同香草填屋,令人神清气爽。“水磨,丹焚。”
他双手指尖闪烁起红蓝相异的光芒,如白鹤舞翅,双臂前列。草昧五行,正是他的独门药术。随着真气的转换,水火两气相济相和,杂糅鼎内,协助丹药的最后一步完功。霎时,代表上乘丹药的九彩精光闪耀。鹿山苓脸色不起波澜,随意地收功转化,双掌再起顽石功,一助丹药凝聚成形。时间过了片刻,鹿山苓算好时间,知道他的药大功告成了。“起。”
轻声一语,鼎盖骤然掀起。同时伴随着精光凝聚,仿佛星辰窜出,一颗圆滚滚的光球闪上半空,漂浮着出现在鹿山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