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比如给他们使绊子,暗搓搓地毁掉他们的晚饭,以及在夜晚用弹弓打窗户,给他们门口放恐吓的信件。可是态势很快出现变化。那天只是他们稍忽视了片刻,竟然有人潜入了他们客房劫走了飞卿,当他们发现时,飞卿被神秘的闹事者用麻绳绑在客栈后的阴暗小巷里,旁边还用朱笔留了威慑性的话语。赋云歌找过掌柜,让他帮忙留意闹事者。可是掌柜在这件事上似乎有意回避,每次只是唯唯诺诺,丝毫没有认真协助的意思。这让赋云歌,以及杜贺一家意识到了——这群人,很可能是有预谋的。他们没有十天的时间了。他们必须要走,只有回到江梁城,与刘老板王大哥他们汇合,才能算得上安全。而且这群人的意图,无疑很明显了。他们试图阻止杜贺回到江梁城重新领导众人。夜里的风在夹缝里肆意地呼啸着,发出近乎刺耳的声音。赋云歌紧贴着墙壁,观察周围安全,带着杜贺一家继续转移。街道上除了象征新年的灯笼,别无灯火。他们的身影格外单薄,从街的一端跑到另一端,然后慢慢朝江边靠近。“看来,没事。”
又一次停顿,杜贺回头看了眼已经颇有距离的客栈,强忍激动说。赋云歌眼神并没有半点晃动,他紧盯着前方。前方的街道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嘘。”
他回头向杜贺夫妇示意,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小心地一步步靠过去。杜贺与姬青两人胆战心惊地缩在后面,随着一步步靠近,耳边的风声似乎也止息了。赋云歌停了一下。他们现在紧贴着墙壁挪动,但是赋云歌却陡然撤开墙壁,并朝后退了一步。杜贺夫妇也不敢动了。他们看着赋云歌由猫着腰慢慢直起身,随即转身。“把孩子给我。”
姬青蓦地一愣。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但是就在目光重新看向赋云歌时,姬青和杜贺的视野内,蓦地出现了一丛漆黑的身影。赋云歌背对着他们,灯笼高悬的红光,刺眼的照在他的脸上。昏暗摇晃的影子,从地面恰好对折,映在了拦路者的身上。“孩子给我。”
赋云歌似乎并不意外,倒是有点不出所料的语气,仿佛在看一场已经看过一次的戏。姬青被吓坏了,木木地把孩子交给赋云歌,同时看着那群拦路者一步步靠近过来。赋云歌不紧不慢地接过孩子,牢牢抱在怀里。他朝杜贺望了一眼,声色冷峻:“看我给你放在口袋里的图。沿着那条路,快跑。”
杜贺也是顿时一蒙。刚才临走时赋云歌确实交给他一张折叠的纸,这时他顿时想了起来。“哼,想逃。”
背后的人冷笑起来。但是赋云歌目送着两人跑离,自己却没有选择一起逃走。怀里的孩子尚在安睡。赋云歌低头看了飞卿一眼,转过身去,面向拦路者。“又是这样蹩脚的洋腔怪调。”
赋云歌皱眉,“现在,我听够了。”
飞快一道雪光划过,只见腰间一根白布条飞快解开,所见正是封在鞘内的飘渺剑。就在拦路者不及反应,赋云歌一臂奋力,握住剑端,纵身斜腰猛然掣鞘横扫。登时地面卷起尘泥,强力之下,一众拦路者纷纷栽倒。“这点本事。”
赋云歌不屑地起身,抱着飞卿,朝前方快速跑去。然而,就在路过一面平房之时,倏忽一阵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仿佛振弦之音。赋云歌眼疾手快,立刻抱着孩子向下一躲,竟然是三支绝快的冷箭。赋云歌当即朝墙面看去。果不其然,这里的墙面已经被他们先手下了埋伏,改造成了敏锐无比的机关。“……还真是够狠啊。”
赋云歌冷冷地看着从前面走出来的身影,不由笑了,“真是没想到,低估你们了。”
“你不会没想到的。刚才你已经发现墙面被我们动了手脚,只是你没想到这里也有。”
说这话的人,此刻已经全身出现在了灯笼的映照下。赋云歌也足以看清此人模样,是个脸上胡子拉碴的男人,扛着一把长刀。“商人也打扮成这样,你是军火商吗?”
赋云歌镇定地问,但还是朝后退了一步。“你错了。商人腰缠万贯,总是担心有人影响他们赚钱。所以他们会选择让出一点利益给足够保护他们的人,这样能赚更多的钱。”
胡子男说。赋云歌冷眼看着这个人:“这么说,你是他们的‘保镖’了?”
“你又错了。”
胡子男一步步靠近了,从他身上赋云歌仿佛能够感到一股袭来的热流,“我们的地位不同,不是保镖,而是‘长官’。”
登时,“熊”地一声,赋云歌眼前骇人的炽热,卷起一道锐利的火苗。惊见,黑夜街道之上,仿佛戏法般的变化,紧握在胡子男手里的长刀,顿时被滚滚烈火包围,形成了一把鲜红滚烫的武器。铁面发出“滋滋”的声响,赋云歌见状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这是,什么能力?“唔……爹……”飞卿仿佛也感受到了不安,在赋云歌怀里呢喃着蹭脸。赋云歌心系怀中的孩子,当即用手里宝剑格开距离,眼神不落下风。“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胡子男继续说,“看来你是一个有力量的人。我要与你决斗,就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
赋云歌咬着牙,心里牵挂着杜贺夫妇的安危,“我会打败你。”
“可是你带了一个小累赘。”
胡子男用下巴指了指飞卿,眉眼间似乎很无味,“这样似乎不公平。你可以把他给我吗?这样我既可以完成商人们拜托我的事,还可以正大光明拿到胜利,棒极了。”
“你一个都拿不到。”
赋云歌听他竟然拿孩子跟自己开玩笑,登时心情再差五分,脸上已经极不耐烦,“就看你……能不能过得了我手里的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