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蒙将厉夏很客气的迎进客厅,不是因为对方是化神,而是因她在一群老不修神识窥测时对自家师侄的出手相护:“星君请上座,小鱼上好茶。”
对于几道探过来的神识,他们都没有予以理会。 沈贯鱼有从青盖这里得知她醒来前的详细,一码归一码,她还是很恭敬的沏了从云老祖送的养魂茶,以示感谢。 以溯溪冰峰的无垢冷泉烧开,当水与茶相遇,泌人神魂的暗香立刻浮满客厅。 厉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却是看到沈贯鱼把这第一泡茶给倒掉了。 正在暗道浪费时,沈贯鱼已经给她奉上一杯。 厉夏一饮而尽后,感觉连日来因洞明界遭难而头痛的症状都减轻许多。 观蒙和青盖也品出了此茶的好处,他给沈贯鱼打了眼色。 自己师侄很上道的又给厉夏送上一杯,待她饮完,又续上一杯。 然后就坐在自己下首不动了,观蒙知道这壶里总共不过五杯的量,小鱼是不愿意再割爱了。 而厉夏这最后一杯就放慢了速度喝,她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有了点往日的红润,于是厚着脸皮道:“真是好茶!不知沈道友可愿与我交换?”
观蒙眉心狠狠一跳,不是对方要交换,而是这称呼很有问题。 现下,先看师侄怎么应对。 “我家从云老祖就给了晚辈一点点,晚辈不知此茶厉害,昨晚多饮了几杯就突破个小关口。 而剩下的也就够沏两壶,是要孝敬师父和师祖他们的。”
所以,您好意思再张口吗?
厉夏还真是不好意思张口再要,她慢慢饮着茶,就听观蒙笑语道:“你这孩子,出门在外不论茶酒吃食,都不可过量,日后且记。”他其实也就是说说,某些时候修士的机缘到了要进阶,闹出点什么动静还真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是,弟子定会谨记在心。”
沈贯鱼入定前,已经和青盖布了两重阵法加大妖结界,谁晓得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观蒙紧跟着就拿起那盆灵冠花给厉夏看:“小小孩家家不知轻重,一心修为却忘了过犹不及。 道友请看,这回是她幸运,有这盆花得了她的利也替她挡了灾。”厉夏有求于人,尽力配合的接过,且手上灵力浮动翻开了花泥:“都烂了呀!”
“不好意思,毁了您这盆好花。”
观蒙很过意不去的样子。
厉夏笑道:“一盆花而已,等会我把它拿走,再令人送来两盆。”“多谢。”
观蒙明显感觉到那些神识都撤了。
沈贯鱼在旁边,从始至终没什么发现,倒是沈夏在识海里哼道:“原来高阶修士都是仗着修为欺负人的。”“嗯?”
“你们被人监视了,不过他们现在都走了。”
“在高阶眼里,低阶就等同于蝼蚁。 不过师伯这次能忍,也是有原因的。”
她这边回神,正好看到厉夏打出数道结界:“我此来,是请沈道友帮我,不,是帮洞明界一个忙。”
“我们人小力薄……”观蒙拒绝的话未竟,厉夏就打断道:“此事,非沈道友不可。 她身上有天南界界主的钥匙,只有她可以做到。”
沈贯鱼不由问:“其他界界主不也可以做到?”
厉夏当然有找过的:“是可以,但他们都隐居轻易不出本界,我找不到人。”
何况,一界界主身份,除了某些高层知道,一般人哪里会弄得清,她自己的界主身份,在洞明界也仅有四个人知道而已。 沈贯鱼要不是露出了钥匙,她也不会知道,但钥匙竟然没有完全认主,说明对方还未成为界主。 此种状况和自己这种半界主的情形,还有所不同。 她脑子里好几个念头转过,但不影响她说话的条理:“不瞒二位,善水观的观主印信自上任观主陨落,就被观内的一顶莲花冠护在结界内。 而此冠开启,需得同为一界之钥的宝物引动。 善水观是镇魔谷的阵眼,当它因封印大阵轮转,再度下沉后,没有观主印信的话,就再也出不来了。”
观蒙更关心一点:“很多人都认识天南界的钥匙吗?”
厉夏:“没有,在洞明界人族中,目前仅我认识。”
沈贯鱼悄悄松了口气,但她知道这仅是厉夏一家之言,那天她出来时,其他界的修士也有看到钥匙的。 随即又反应过来,目前,意思就是自己不答应马上就会变成过去? 被人威胁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把柄被人拿着,观蒙立刻就道:“我们答应了。但取印信之时,您最好保密。”
厉夏打蛇随棍上:“那是当然,不如就今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观蒙到最后,可以说是吊着脸送走了厉夏,这让偶然看过来的谈业星君有些奇怪。 不过,人家有实力对化神甩脸,毕竟以一己之力控数百剑气成阵,震慑住一众化神修士的人物。 不知厉夏说了什么,引很那对师伯师侄将不满挂在脸上。 “师伯,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自得知对方真的夺了沈夏的身体,沈贯鱼完全没有了魂回两千年前时对厉夏的那点好感。
亏的自己还送了她炼气诀。 沈夏感知到她的想法,呵呵笑道:“所以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何况人家从前是个真正的魔族天才。 也幸亏仙人给我留下了护魂咒,否则你就是回来了,咱俩也见不着了。 那你就永远少了一魄。”沈贯鱼:“原来你是我的一魄呀。”
“……”多说多错,沈夏立刻闭口不言。 而观蒙则是在沉吟良久后道:“依你所说,厉夏是洞明界界主,可莲花冠归位时日未久,她这界主不算完整吧? 备不住,她还真可能强行让你替她当界主。 所以,我得把你酉生师叔从轮值的战场上叫回来。”
说动就动,他马上给酉生传了讯。 当夜幕降临后,几位还有所怀疑的化神聚到一起研究那盆灵冠时,沈贯鱼他们出发了。 由熟悉地型的厉夏带路,一行人很快到达莲花冠所在后殿。 这里早被厉夏开启了护观大阵,除非像蓝萝那样做弊,否则化神神识休想透入,真身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攻进来的。 沈贯鱼想早解决完早离开:“晚辈该怎么做?”
厉夏也干脆:“唤出你身上的钥匙,立定坤位将其送近莲花冠。”
酉生护在师侄右边:“这么简单?”
厉夏:“我知道的就是这么简单。”
护在左边的观蒙和师弟对视一眼,并与变成两寸大小,站在沈贯鱼肩上的青盖打了声招呼,就道:“开始吧!”
沈贯鱼迈步至莲花冠所对应的坤位,瞬间召出了钥匙,神识贴近它传达了意思。 钥匙上金茫慢慢放出拳头大小,在她手里打了个转儿后,咻的飞抵莲花冠。 刚还如同砖瓦般不显眼的莲花冠,在钥匙的金茫射到身上时,陡然间玉色光茫放出来,好似回应一般与金茫交织在一处。 两道光茫交融的后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放大了无数倍,以至于在场几人的神识生生被压制回了识海。 几人的眼睛也被刺激的泪水不断,根本就睁不开来。 沈贯鱼问沈夏:“你看得到吗?”
“就看见玉冠吐出个东西,然后就看不清了。”
识海里的沈夏,已经跑去湖边洗眼睛了,她是神魂没有泪,但眼睛也会涩的啊。
沈贯鱼猜测那是观主印信,她这边待要召回钥匙,忽觉有威险临近。 “啊,老妖婆动手了。”沈夏刚好抬眼看见厉夏向她抓来。
沈贯鱼这边厢,已是一道剑符斩出,是观蒙师伯今日现画的。 又有最先回复的青盖放出的雷球,厉夏不仅没能抓到手人,自己还受伤了。 紧跟着是扛过光刺的观蒙和酉生,两人分明成阵,两仪穿云阵下,手中剑光加强数倍。 这就是太乙宗入宗必练阵的好处,百人可成阵,一人两人亦可成阵。 厉夏一时难以招架,终于喊道:“谈业星君。”被她请来押镇的谈业,无奈的从暗处走出对沈贯鱼三人道,“几位给我个面子,暂且住手如何?”
“不如何!”
三人异口同声,手下反攻不停,青盖这边则是驮起沈贯鱼不断的放出雷电助威。
今日不把人教乖了,不定厉夏以后怎么图谋,太乙宗的弟子是那么好暗算的? 三人一妖王齐齐发力,把个厉夏逼得节节败退。 厉夏也知自己过了,但她那一时管不住想推下界主这个重担,而沈贯鱼就是最好的接任人选。 试想,被天南界预定的界主,能差吗? 反正已经得罪人了,她不介意使尽全力打一场,至于旁边的妖王,要分心护人,她的胜算还是有的。 沈贯鱼眼见厉夏气势一变,打过来的剑气又在攀升。 师伯和师叔竟是一时被其牵制住了,这让她甩剑符的动作也滞后了些。 但她看出来了,厉夏还是用的元始炼气决在运转灵力。 还好能被自己神识刻印下来的炼气诀,是师父和师祖在原功法的基础上,平推出来的,修炼到元婴没大问题,但到化神就需转换功法了。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能在没有化神篇的情况下,一直炼到化神。 于是她传音青盖:“半息后打她的膻中穴。”厉夏这边正要趁机再夺主动权,不料妖王一个雷箭穿来胸口,她登时灵力滞住一息,被观蒙两个觑见了机会,反手就是绝杀。 谈业眼见两道剑光就要穿透厉夏的心脏,连忙出手相护:“点到为止,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