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表哥。”
苏溪双膝微屈行礼,“但是铺金也应当给,毕竟这房契是表哥给的。”
何兴文从内室拿出一两白银出来,小厮双眼放光,他跟着公子这么久,还没见到这么多的铺金。白宇瞪了小厮一眼,连忙摆手,寻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似乎后面有猛虎追赶。苏溪感恩一笑,以前原主在的时候,白家也对原主很好,只是原主觉得白家是天一般的人物,他们的到来只是在嘲笑自己可怜的存在,每回白家来人接济她,她都会大发脾气,甚至赶人出去,久而久之,白家也很少再派人过来。其实原主的娘可是现在白家当家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能不想办法接原主回去,只是原主不愿意接受这番好意。“大夫,你们这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面部溃烂?”
一丫鬟故意压低声音问道。何兴文皱眉,思索了会:“这……老夫还真的从未见过治疗面部溃烂的药,一般情况下都得找出病因,根据病因对症下药。”
“那还请大夫随我去府上。”
丫鬟道。“敢问贵府是?”
何兴文问。“苏府。”
丫鬟回答。何兴文一愣,他抬眼看苏溪一眼,只见苏溪对他摇头,还冲他伸出三根手指,嘴唇微动。“老夫是苏氏医馆的坐诊大夫,一般不出门诊治,除非出的起价钱。”
何兴文道。丫鬟下意识问:“需要多少银钱?”
“三千两白银。”
何兴文面不改色道。“什么!”
丫鬟惊呼,这么多钱,把她卖了都没这个价。“是的,姑娘没有听错,只要你出得起这个价,老夫就去治这个病。”
何兴文继续道。丫鬟听完,急匆匆的离开。苏可婉抱怨道:“娘,那苏氏医馆可是苏溪开的,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让凉州西侧的神医给我们治病。”
夏氏气哼哼:“也不知道苏溪使了什么诡计,竟然请得动凉州神医坐馆。”
“娘,苏溪哪里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后面有白家撑腰,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她身上。”
苏可婉拔掉手上的花,眼里都是嫉妒。此时丫鬟跑进来:“夫人,二小姐。”
“是不是没请到大夫?”
苏可婉问道。丫鬟行礼道:“回二小姐,何神医说要三千两白银他才肯来府上治疗。”
“什么三千两白银,他还真会狮子开大口!”
苏可婉气的跺脚,转身看下夏氏,“娘,我们哪里有三千两白银。”
夏氏听到三千两白银没有多惊讶,她冷笑:“这个苏溪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她曾经以当家为由,拿走了白氏嫁妆不少好铺子,这几年过去,她手上也攒了差不多这个银子,可是她存着不和人说,都是为了日后给自己的一双儿女。苏溪这样做,是想掏空她的家底。“娘,这该怎么办?”
苏可婉担忧的问。夏氏坐下,如今她的面部绑上了一层层的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曾经靠着这张脸从落魄的官家小姐嫁给了苏海成,过上了如今富裕的生活,要是真没有这张脸,她不可能再得到苏海成的宠爱。夏氏紧握双拳,她还未人老珠黄,她不甘心,不甘心。“去请吧。”
夏氏深吸一口气,她想通了,只要她能继续有苏海成的宠爱,银子还是有的。“娘!”
苏可婉本来还不相信,现在看到夏氏真的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里面放满了银两,她没想到她娘这么有钱。“这是娘存起来以备急需的银钱,现在为了治好这张脸,娘也算用对地方了。”
夏氏不敢说这是给苏可婉和她兄长的。苏可婉心疼的看着夏氏,女子脸被毁的痛苦,她又怎么能体会不到:“我亲自去请何神医来。”
夏氏扯嘴应道:“好。”
苏可婉一进到苏氏医馆,二话不说就先嚷嚷:“苏溪,苏溪,你给我出来!”
苏溪正在看医书,听到,放下医书,嘴唇一勾:“鱼儿上钩了。”
苏可婉见到苏溪从内室出来,怒吼:“你这个没孝心的,我娘管家的时候未曾亏待过你,你倒好,开了间医馆竟然讹我娘!”
苏溪冷然的看着苏可婉闹,缓缓道:“你闹我医馆,扰了我医馆的清净,要是没有东街的三个铺子作为赔礼,上门治疗的事情免谈 。”
“你!”
苏可婉气的说不出话,她本来只是想替娘出口气,没想到现在还赔进去三间铺子。“苏可婉你好歹也是凉州才女,怎么礼数这么差劲,见到嫡女就是这态度。”
苏溪一脸笑话的看着她。医馆里的人都像看笑话那样看过来,纷纷对苏可婉指指点点。苏可婉羞红了脸,她从小哪里受过这般侮辱,对苏溪双膝微屈,行了一礼,没好气道:“这下好了吧。”
“这礼数教的一般,但是我是嫡女,不能总跟庶女一般见识,以后可得记住这个教训,免得再闹出笑话。”
苏溪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道。苏可婉气死了,回了苏府,砸了好几个花瓶也泄不了这个气。夏氏了解清楚情况,忍不住斥责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气都承受不了,被激一下,连大小姐脾气都当街使出来。”
“娘,我也是替你不值,想你当家的时候,多为她着想,还总是劝爹去看她,你对她这么好,她现在还来坑你银子,我能不气吗!”
苏可婉说哭就哭,惹得夏氏心疼。夏氏好生劝道:“现下时局不一样了,苏溪那厮可关系着娘的脸,你要是再闹,保不准那贱丫头又想出什么法子拿娘的棺材本。”
“嗯,娘,婉儿记住了。”
苏可婉觉得娘说得对,现下时局不一样,等到时她娘又重新得了爹的宠爱,定然能整死苏溪。夏氏割肉似的拿出了白氏嫁妆里最好的三间铺子,心疼的递给苏可婉:“记住了,婉儿,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准闹事。”
苏可婉一再向夏氏担保,这才出府。苏溪笑着看到又来一趟的苏可婉,她现在的态度可比刚刚好太多了,忍不住调侃道:“妹妹只是一庶女,亲娘始终都是我娘,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是她也是你的娘,你怎么对一个姨娘怎么上心。”
苏可婉最不允许的就是有人提她是庶女,气的喊道:“我娘虽是姨娘,但是她过的可与正妻差不了多少,只是奈何身份而已,而我虽是庶女,也比你这个嫡女活的要好千倍万倍,像你这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蠢笨之人,要不是靠着白家,哪里能有现下的风光!”
医馆里的人听到皆是一阵唏嘘。没想到堂堂苏府竟然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妻,现在竟然敢让庶女骑到嫡女的头上作威作福。他们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苏溪,刚刚有不少人心里还为苏可婉打抱不平,现在听了苏可婉的话,通通都站在苏溪这边。苏溪作为堂堂嫡女,到底过得艰难。何兴文也忍不住可怜道,都不知道苏溪是在何等艰苦的环境下习得如此惊人的医术,他愈加对苏溪佩服。“你扰了医馆清净,再拿西街的三间铺子来。”
苏溪淡淡道。苏可婉说完就后悔死了,现在又被苏溪坑了三间铺子,她又不敢再说,灰溜溜的回苏府。“娘,娘,娘……”苏可婉哭得梨花带雨,倒在夏氏怀里,“娘,苏溪那厮欺人太甚,她当众辱骂我们母女,还说你是个苛待嫡女的姨娘,骂爹宠妾灭妻,婉儿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说了她几句,她竟然又要我们三间铺子。”
夏氏皱眉,再让苏可婉去,恐怕又得赔上几间铺子,虽然怪苏可婉沉不住气,但是这好歹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也不想自己女儿给苏溪那个贱丫头伏小做低,哄着苏可婉道:“娘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都是苏溪那个贱丫头满肚子的坏心思。”
苏可婉埋在夏氏臂弯里的脸一笑,蒙混过关,再抬头,又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可是娘,你的脸怎么办?”
“不打紧,娘自有办法。”
夏氏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苏海成了。金身佛祖高举禅指,袅袅生烟,屋中寂静,苏海成穿着白衣,跪在团蒲上,日日为白氏吃斋念佛,耳朵微动,远处传来嘤嘤嘤的哭声,他最听不得女子哭了。苏海成起身,走向门外,只见门外一丫鬟跪在那里抽泣,苏海成起了怜惜之意,走过去问道:“你唤何名?又是哪个院子的丫鬟,为何在这里哭泣?”
那丫鬟抬起头,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嫩白的脸蛋还有少许红润,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回禀老爷,奴婢唤春菊,是夏姨娘院子里的人,夏姨娘因脸被毁心情一直不好,奴婢见了心疼,这才哭泣,没想到扰了老爷的清静,还请老爷恕罪。”
苏海成本来听到夏氏就心烦,可看到这个丫鬟是个护主的,顿时心生好感:“无妨,夏姨娘也只是一时心情不好而已,你也莫要多伤心。”
“谢老爷,奴婢现在心情好很多了。”
春菊抹去泪痕,嫩白的脸蛋更显的光彩动人。苏海成忍不住上前:“你与其跟夏姨娘,倒不如效忠本老爷。”
春菊感受到腰上的那双手,脸微红:“春菊本就是府中的奴婢,身子也理应是老爷的。”
苏溪正在看医书,研究医理,却被外头的吵嚷声再次打断,她本不想理会,可外面越来越乱,凳子被踢翻,女子尖利的辱骂,男人的哭喊,还有小孩给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