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一边的戴胄捅了捅杨凡低声问道。
“我骗他的。逗他玩。”
“公堂之地,你怎可如此儿戏?回头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戴胄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你也知道的,这样的特赦恩典不能太多。如果太多,就显得陛下没有天威了。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杨凡没有搭理戴胄,转头继续对王汉说道:“你隔壁的那位,乃是宫内的内侍伯,名叫秦敏。和你受雇于同一人,欲要合谋加害本官。你们两个,谁先供出幕后之人,这个特赦的资格本官便给到哪位。至于剩下那位就等死吧。好好想想......”
说到这,便没有再说的必要,让人将李汉带下去之后,再将秦敏带上来,依旧说了一样的话。让人将秦敏关在距离李汉很远的另一处牢房。
“你觉得对他们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什么?”看着满头黑线的戴胄,杨凡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还用问?”在戴胄看来,对两人最好的选择无疑是继续保持沉默,承认已知的罪名,最后的结果无非一个杖责加流放三千里,另一个杖责加罚没宫籍,关入掖庭做一辈子的苦力。
但是若是供出幕后主使,这罪名可就不一样了,勾结权贵,谋害朝廷四品大员,罪同谋反。搞不好是要罚没家产,连诛九族的。
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难道会看不出来?
“谁知道呢,走着看吧。”杨凡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杨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写奏折弹劾这个信口开河,扰乱公务的臭小子了。
不过很快,戴胄就改主意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和他预想中的一样两人都保持沉默。王汉率先开了口,供出了幕后主使。
随后秦敏也开了口供出了幕后主使,听得狱丞的回报,戴胄的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了。
“什么情况,搞错了吗?他们是傻子吧。”
老子连夜突击审核,能用上酷刑几乎都用上了,结果反倒不如杨凡这小子随随便便问几句话。而且这逻辑不对啊......
杨凡拍了拍戴胄的肩膀扬长而去,留下这位愣在原地的大理寺少卿......
戴胄是个聪明人,虽然一时没捋顺明白,但是静下心来细想,竟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这小子当真是厉害,对人性的把控竟然如此准确,拿捏把控的也恰到好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想到这里,戴胄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心中庆幸不已。幸好自己没有和朝中那些人沆瀣一气,选择和这么可怕的人为敌。
其实若是戴胄晚生个千八百年,就会知道一种叫“囚徒困境”的心理学概念,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有时候一个团队里面个人的最佳选择,并非代表着团队的最佳选择。后世这种心理现象也被广泛的利用在刑侦问讯中。
不过这对于早出生了一千多年的戴胄来说,自然是无法知晓了。
怀着对杨凡的钦佩之情,戴胄连夜进宫将大理寺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李世民。
“我说什么来着,你要和杨凡学的东西太多了。这小子有点东西,不枉我栽培他一场。”书房内,李世民笑着接过了太监递上来的最新案宗。
“陛下圣明,我大唐有杨凡这样的人才降世,那可真是我大唐的祥瑞,是陛下的洪福。所以还请陛下不要追究杨凡虚构圣谕之罪了。”
“谁说朕要治他的罪了”李二被戴胄这一顿马屁拍的有些找不到北了,嘴巴乐得都合不拢了,但是下一秒翻开卷宗,在场的太监和戴胄马上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上一秒李世民还眼笑,下一秒脸色阴沉的十分可怕。
因为卷宗上,赫然出现了“渤海郡王李奉慈”几个大字。李世民扫了一眼,合上了案宗,问戴胄道,“此事还有几人知道。”
“回陛下,此事涉及之人乃是我大唐的皇亲国戚所以臣没有太过张扬,只有杨凡与臣,还有几个大理寺的录事知道。臣没敢擅自传讯,所以特请陛下定夺。”
李世民点点头,幸好如此,要不然来日大理寺一下子失踪太多人,还真有些不太好办。
“宣,杨凡和李奉慈进宫。”
宣政殿内,也许是殿内的气氛跌到冰点了,殿内的烛火都比往日阴暗了许多,殿内只剩下李世民,杨凡和李奉慈三人。
“啪”的一声,李世民将案宗扔到了李奉慈面前,李奉慈疑惑着捡起来看了看,原本满是疑惑的脸上,竟变得惊恐了起来。
“陛,陛下,臣,这,臣完全是被污蔑的.......,臣弟,臣弟不敢......”八壹中文網
杨凡冷眼看着惊慌失措的李奉慈,没有说什么。李奉慈自称是被污蔑的,他自然不信。
他第一时间知道这幕后主使之人是李奉慈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那日当着太上皇的面自己要置他于死地,他有所行动,也实属情理之中。
但见着李奉慈这胆小懦弱的样子,杨凡说什么也不信他敢在天子脚下搞绑票这么大动静。
“你说你是被污蔑的,那要不要朕把你在长安城所有的仆从转起来严刑逼供一番啊?”李世民怒道,
“李奉慈,你好大的胆子啊,雇凶杀人,贿赂内侍伯。朕有些日子没拾掇拾掇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真拿朕当病猫了。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陛下,臣死罪......”李奉慈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虽说有长孙无忌的话在那放着。但是还是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啊,皇帝的心思是你永远没法揣测的,心中已经决定听天由命了。
“死罪?你的死罪朕说的不算,你还问问从你的手下死里逃生的杨爱卿吧。他最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的人。”
问你妹啊,甩锅给我,那就是不想杀呗。还假惺惺的做什么,杨凡心中想着,还是得给李老二一个台阶,当即走到李奉慈面前,对着他说道:“那日当着太上皇的面我所讲的故事并不是针对郡王殿下。只是在劝谏陛下不要对臣下过于纵容,以免有些臣子蹬鼻子上脸......”
杨凡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