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答应,三个条件,小人全都答应了,只要诸位好汉开恩,待小人父子回去之后,一定将那些借据全都烧掉,将家中八成田地分给附近的乡民们,再开设一座大粥场,天天用好粮食熬浓粥,保证不让乡民们挨饿!”
孙员外丝毫没犹豫,将秦锋提出的三个条件全都答应了下来,一方面,再多的钱财也没有性命重要,如今面临着生死抉择,自然是保命为先了。 另一方面,这是缓兵之计。 孙员外暗中想好了,先假装答应三个条件,保住自家父子二人的性命,等安全回到家中之后,立刻重金招募一些武艺高强的保镖,保护自家父子二人的安全,同时向官府禀告情况,让官府派人通缉、抓捕这些恶人,予以严惩,枭首示众! 至于烧毁借据、分掉田地,开设粥棚的事情,自己一件都不会做的,非但不会做,还要继续提高利息,搜刮那些乡民,争取利用这次灾荒,将青平镇一带的田地全都弄到手中,而后去绥德城内开商铺,继续放高利贷,搜刮钱财。 如此用不了几年,孙家就能成为大富豪了,接着自己就搬到城里去,置豪宅,纳美妾,再用银子买个官当当,那时候,自己就不是孙员外,而是孙大人了,光宗耀祖啊,嘿嘿! 不得不承认,孙员外很狡猾、很阴险,懂的能屈能伸之道,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更狡猾、更阴险的秦锋,早就预料到了前者心中的那点小算盘! “孙员外,你现在答应的到是很痛快,可放你回去之后,你会不会反悔,而后上报官府,通缉我等呢?”
“会………啊,不、不会,小人绝不会反悔的,更不敢上报官府,诸位大爷若是不放心,小人可以发下毒誓,若有违背,就让小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大卸八块、千刀万剐,死后尸体喂狗!”
“哈哈,像你这种卑鄙小人,发誓就跟吃大白菜一样随便,我若是信了你的话,那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这样吧,为了保证你们父子二人不会反悔,我送你们两颗诚信丸尝一尝!”
说话间,秦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黄色药丸,而后捏开孙家父子的嘴巴,强迫二人吞了下去! “呸,呸,你喂我们吃的是什么东西?”
“呵呵,这是诚信丸,专门对付不守诚信的小人之用,明白告诉你们吧,这种药丸是用七种毒草、七种毒虫、七种毒蛇为原材料,再以秘法精心熬制七七四十九日而成的一种奇毒。 其毒性发作很慢,而且隐蔽性极强,吞下之后,中毒者并无任何不良反应,该吃吃、该喝喝,看起来就跟没中毒一样,而且脉相平和如常,纵然是圣手神医,也无法检查出一点中毒的迹象。 不过嘛,吞服一年之后,若是没有解药的话,潜伏的毒性就会发作了,中毒者先是皮肤瘙痛,犹如万虫啃噬一般,而后全身皮肤溃烂,流出大量的脓水,接着肌肉溃烂、骨骼溃烂、五脏六腑溃烂………直到烂成一摊脓水为止,那个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啊! 不过请放心,只要你们父子二人遵守诺言,不折不扣的完成那三个条件,一年之内,我会派人将解药送到府上的,言尽于此,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选择吧……好了,送他们回去吧!”
“诺!”
随着秦锋一声吩咐,熊大、熊二走上前,用麻布将已经吓的浑身瘫软的孙家父子的嘴巴重新堵上,装入了麻袋当中,而后将两个大麻袋抗起来,带着那六名亲兵,返回孙家大院…… 另一边,李岩走了过来,满脸疑惑的问道:“锋兄,没想到你身上竟带有这般厉害的毒药,有了毒药的制约,想必孙家父子不敢言而无信了!”
“那里有什么毒药,不过是两颗黄精丸罢了,吃了可以固本培元,强身健体,所谓毒药之说,不过是骗孙家父子玩罢了,哈哈!”
说话间,秦锋又倒出两颗黄色药丸,扔进了自己口中,咀嚼几下,吞入腹中,还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如此行为,看的李岩是目瞪口呆…… “锋兄用假毒药哄骗,就不怕孙家父子察觉出来,进而不履行誓言吗?”
“哈哈,正因为是假毒药,孙家父子才不敢不履行誓言!”
“哦……我明白了,锋兄真是洞彻人心、谋略过人,小弟佩服至极!”
李岩也是聪明绝顶之人,略加沉思之后,顿时明白了秦锋的用意,不禁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 不明白吗? 解释一下! 孙家父子认为自己中了毒,回到家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附近的郎中们来帮忙解毒,可是郎中们诊脉之后,都会会说脉相平和,根本没有中毒,最多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对这样的说辞,孙家父子肯定是不信的,因为秦锋之前说了,诚信丸的隐蔽性很强,中毒之后就跟没中毒一样。 因此上,郎中们越说没有中毒,孙家父子就越认为中毒了,进而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履行那三个条件。 换而言之,孙家父子是中毒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身体中毒可解,而精神中毒无解! 事情搞定,返回薛家庄园! 一夜无话! ……… 第二天,秦锋让两名亲兵化妆成普通路人,前往青平镇探查情况。 下午时分,两名亲兵回来禀报:孙家父子当着全镇乡民们的面,将那些借据全都烧掉了,债务全部免除,并将家中的八成田地,无常的分给了那些穷困乡民们耕种,粥棚也搭建好了,熬出来的粥又好又稠,每一碗都立的住筷子! 至于青平镇的乡民们,敲锣打鼓,欢声雷动,比过年还要高兴十倍,而且议论纷纷,有人说孙家父子中邪了,这才散家产,救乡民,还有人说是菩萨下凡,点化了孙家父子,二人这才改恶从善的…… 惩罚了恶毒的地主,拯救了一方乡民,如此喜事,按理来说应该庆祝一番才对。 可是庆祝不了! 因为李岩出事了! “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当中,究竟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人心,究竟是黑是白、是善是恶……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无量天尊,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究竟谁能给我一个答案……啊!”
得知青平镇的消息之后,李岩就躲进了屋子中,时而不言不语、呆若木鸡,时而又蹦又跳、大吼大叫,时而又拼命的翻看典籍,背诵文章、背诵道经、背诵佛经……其状犹如中邪一般! 如此情况,可把书童白鹤吓坏了,连忙找来了秦锋:“秦大人,我家公子怕不是中邪了吧,要不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开坛做法,驱驱邪吧?”
“胡说,你家公子没有中邪,请和尚、道士做什么!”
“那我家公子这是?”
“你家公子这是在顿悟!”
“敢问秦大人,什么是顿悟啊?”
“顿悟吗,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打碎旧三观,建立新三观,进而达到更高的精神境界……算了,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你好好看着你家公子,定时给他喂水喂饭就是了,用不了几天,他会自行恢复的!”
“诺!”
秦锋的原意是让李岩见识一下世界的黑暗面,磨掉其身上的书呆子气,如今看来,似乎用力猛了一点,直接砸碎了李岩的精神世界! 没办法,到了这一步,言语开导是没有用的,只能让李岩自己慢慢的顿悟了,相信以其才学、毅力、悟性,一定会顿悟成功的。 一天。 两天。 三天。 …… 第六天早晨,屋门打开,李岩走了出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满是污秽,其状真有几分疯癫的味道,但是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坚定无比。 顿悟,成功了! 出门之后,李岩立刻找到了秦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锋兄,我要与你义结金兰!”
“哈哈,顾所愿,不敢请耳!”
……… 义结金兰,结拜兄弟,可不是随口一说就行的,而是有着严格的流程: 第一步,换贴:二人将自己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以及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三代人的姓名各写在一张红帖上,谓之曰:金兰谱,而后互相交换,妥善收藏。 第二步,祭祀:在院子里设下桌案,上供天地牌位,下放三牲祭品,而后秦、李二人一起焚香上拜,行三跪九叩大礼。 第三步,歃血:取来一大碗烈酒,以及一把匕首,二人都将手指割破,让两股鲜血滴入酒水之中,融合在一起,接着秦锋喝下半碗,李岩喝下半碗! 第四步,盟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山河为盟,四海为约,今日我秦锋、我李岩,义结金兰,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贤弟请起!”
“哈哈!”
秦锋出生于万历四十年九月初九,李岩出生于万历四十年九月十八,故而前者为兄,后者为弟。 按照兄弟之礼,李岩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叩头行礼,秦锋双手搀扶,而后二人携手揽腕,哈哈大笑,周围的亲兵、家丁则纷纷上前恭贺! 至此,结拜仪式结束,秦、李二人正式成为了兄弟! 兄弟,不仅仅是一种称呼,更加是一种责任! 比如说,李岩的长辈去世了,秦锋身为结拜大哥,就要披头散发、身穿重孝,叩拜灵前……孝子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少! 再比如说,李岩不幸死于非命,秦锋身为结拜大哥,就要将李岩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奉养,子女当成自己的子女一样养育,还要不惜一切代价,为李岩报仇雪恨、杀尽仇人! 反之亦然! 兄弟二字,亲如手足,重如泰山,荣辱与共,生死不分! …… 义结金兰之后,秦锋、李岩亲密无间,白天时候,二人一起开怀畅饮,谈论古今,晚上时候,二人睡在一张床上,抵足而眠……小日子快乐极了! 可惜的是,快乐的日子都是短暂的。 就在二人义结金兰的第八天,薛家商队准备完毕了,这也意味着秦、李二人要分别了。 是夜,二人痛饮美酒,一醉方休! 第二天,互道珍重,挥手告别,李岩要返回河南老家,向父母说明经过,而后准备带着书童白鹤一起云游四方,增长见识,用新的眼光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秦锋则和薛家商队一起东渡黄河,到山西重镇大同去,狠狠的薅八大晋商的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