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有些事,他迟早都要让江妙儿知晓的。于是,许筠舟也释怀了。半年来的相处,让他彻底的喜欢上了江妙儿。对于江妙儿,许筠舟不想再有所保留。“好,说走就走。”
“不过,二婶娘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想到去探望老太太,到底还是要惊扰二婶子。于是,江妙儿蹙眉,抬起头来,询问许筠舟。许筠舟眯眼:“便装作还同以前那般就好。”
他的眼睛好了,这件事,许筠舟暂时没打算让许家所有人都知道。“好吧,听你的。”
江妙儿笑了笑,随后,顺势便抬起手来,挽上了许筠舟的胳膊。她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许筠舟直到现在还会脸红心跳。……“哟,筠舟来了呀!”
大约一刻钟后,夫妻俩来到了前院二婶子的院门前,叩响了院门。二婶子打着哈欠走出来。抬头瞧了眼早已经日上三竿的日头,二婶子心中一阵腹诽。终究,还是脸色不悦的打开门。“婶娘,我与筠舟来探望奶奶,不知阿奶现在可醒着呢?”
“老太太……”二婶子脸色一变,当下便想要赶走两人。许筠舟却适时地把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这是我与妙儿的一点心意,还望婶娘笑纳。”
“哎,人来就行了,做什么还这般客套?”
许家二婶子见钱眼开,得了好处,态度上总算是过得去了。“你阿奶刚醒,你们跟我进来吧。”
随后,她目光斜斜地瞥了眼脸上笑眯眯的江妙儿,心里头却是嗤之以鼻。江妙儿生气的对着二婶子的后背便划了两拳。许筠舟没想到,她这么调皮!本以为二婶子会发现,哪想,江妙儿倒是收得快。而她脸上那副恨不得把二婶子给炖了的神色,着实是看笑了许筠舟。“老太太,您瞧瞧,今儿谁来探望您了?”
没多会儿,三人站在里屋的帘子前方,二婶子一脸假笑地打起帘子,示意许筠舟与江妙儿进屋。“云霞啊,谁来啦?”
老太太面色越发的蜡黄消瘦。此前还能看出些精神头。今儿,却已经连抬起眼皮都困难了。江妙儿闻着屋子内难闻的臭味,还有一股子腥臊……“阿奶,您莫急,慢慢起身。”
在许筠舟上前去扶着老太太的时候,江妙儿眼睛特别敏锐地看到了床榻下那一滩泛黄的脏污……她脸色一变,“婶娘,许家每月给予二房足足十五两银子,难道,这一床糟粕的抹布床单,还换不起了?”
按着现在的市价,一床抹布做的被子,才十个铜板而已!这抹布,大约一匹也就值个四五个铜板。若是再刨除二房的吃喝拉撒,加上老太太每个月那三两银子的药钱,十五两,也足够二房花用。可她与许筠舟才不过半月没来探望老太太,这屋子竟然跟茅厕无甚区别了!“死丫头,若是你伺候老人家你试试看?”
二婶子一听这话,当即红着脸怒道:“现在老太太身子越发的虚,每个月,光是补身子的钱,已经不下十两银!有能耐,你倒是尽个孝,每个月给些银钱来,否则,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妙儿一听二婶子这话说的竟还如此得理直气壮,登时脸色变得阴冷无比。“妙儿啊,过来,来让阿奶瞧瞧你。”
正当江妙儿撸起袖子,打算亲自帮老太太打扫房间,好生给她清理下床铺的时候。老太太却是虚弱的朝着江妙儿招手。“阿奶,我在呢。”
江妙儿鼻头一酸,忍着想哭的冲动,听话地蹲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颤巍巍地抬起手,缓缓将许筠舟的手,搭在了江妙儿的手背上。她笑着道:“妙儿,筠舟这小子,除了眼疾,其他都好。日后,若是阿奶不在了,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筠舟,好不好?”
自从上一回见到江妙儿,老太太便已经从她不卑不亢的性子看出来,此女并非池中物!便是身份卑微了些,配不上她的筠舟……可老太太想到平凡未必不是福气。她释怀了。“阿奶,你先不要急着说话,您先喘口气……”许筠舟看着老太太一日不如一日的憔悴。他现在已经没心情去跟二婶子计较如何照料老太太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多瞧一眼他的阿奶。趁着眼疾好了大半,能够把一个人的大致轮廓看清晰的时候,许筠舟想要深刻地将老太太的身影,印在脑海中。老太太却执着地攥着江妙儿的手,说道:“妙儿,答应我,一定要为筠舟留后,筠舟他其实……”“阿奶!”
话说一半,老太太突然间呼吸不顺畅。“我答应你,阿奶,我答应你,您别急,先顺口气儿再说。”
江妙儿吓了一跳,赶忙帮老太太拍背。“筠舟啊,我……我是不是快要……”须臾,老太太总算是顺过气儿。然而,她脸上也铺了一层冷汗。许筠舟瞧着老太太这般,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哎,娘,您身子虚,我看,今儿便让筠舟跟妙儿先回去,改日等你好些再来探望您。”
二婶子见老太太差点没背过气去。她脸色一沉,当即便咬紧牙关,生怕夺财产这件事会功亏一篑。于是,二婶子不再于旁边干瞪眼,直接拨开了蹲在床边的江妙儿,随手帮老太太盖上被子。江妙儿正想要发火。许筠舟却拉住了江妙儿。“婶娘,阿奶这些年一直都劳烦您与二伯照料,虽说日子是苦了些,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许筠舟面色冷然,“还望婶娘能尽了自己应尽的义务,切莫予人话柄。”
说完,许筠舟面色阴沉的对江妙儿道:“妙儿,可能要辛苦下你,帮我一起给阿奶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老太太的气息,如今已经是时有时无。许筠舟眼睛酸涩。这种时候,她不想再再老太太的面前,与二婶娘起争执。如今他能做的,便是安安静静,体面地送走老人家,而后,对江妙儿坦诚所有有关于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