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子一听,顿时脸色泛红。可想到他们二房只从老太太那里分到了一个旧庄子以及一片田。这往后,若是没有个其他的营生,只怕日子过的会很苦。于是,二婶子还是舔着脸,不好意思地冲着许筠舟笑道:“那什么,筠舟啊,其实,婶娘是听闻,你如今已经高中秀才?”
许筠舟点头。许家二婶子见许筠舟对她如此冷淡,她心里着实不爽。想到她再怎样也是许筠舟的长辈。之前的那些年,也算是养了许筠舟。就算没多大的恩,也算养母了。许家二婶子忽然便直起腰杆,一脸的正色道:“即是这般,筠舟啊,婶娘觉得,你身为咱们村唯一的秀才,得为这个村子做些什么不是吗?”
二婶子眼睛转得飞快。她的脑海中,马上就生了一记。“婶娘的意思是……”许筠舟依旧不动声色询问。二婶子一听有戏,当时便眉开眼笑。她又靠过去一些,义正词严的对许筠舟提议:“婶娘是想,你若是不愿意在许家老宅改办学堂。那不如,你便去我那旧庄子,开办一个小的识字班。只是教导村里的孩子们识字就好,你以为如何?”
其实,许筠舟之所以不愿意收徒。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不想张扬。因他此前一直眼盲。而且,多年都呆在许家后宅。有这样的经历在身,往后,若是他手下教出的学生出人头地,把他学识渊博一事声张出去。那他这一身学问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事情,迟早都要遭到怀疑。不过,若只是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做一些简单的回报,许筠舟心里面其实还是愿意的。“也好,那就依照婶娘的意思办吧。”
眼看着对面的二婶子眼巴巴地望着他。许筠舟先是笑着给出答复。而后,他见二婶子一脸的算计光芒。许筠舟脸上的神情却急转直下。他表情严肃的对二婶子道:“不过,我虽答应了去婶娘家中,教导村里的孩子们识字。前提条件却是婶娘不得收村民任何好处。”
“啊?这……”二婶子本来还满是兴奋的心情,顿时凉了一截。她目露不甘心道:“可是,筠舟啊,这不收银子是不是有点……”许筠舟却已经闭上双眼,不想再多言。“哎,好吧好吧,其实呀,我也只是看那些村民可怜,这才代替他们过来求你的。”
“原本,我也并未打算多收银子,顶多也就是意思意思罢了。而今,既然贤侄你这样说,那婶娘就听你的,不收银子便是。”
许筠舟听到二婶子妥协。他才再次睁开双眼。“除了这件事,婶娘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二婶子内心恨得紧。可表面上,却是和和气气地站起身子来,一脸笑容的对许筠舟道:“哎,没了,我呀,就是听说你高中,我心里头高兴。这才急匆匆的过来,看你一眼。顺便,帮村民们讨个福利!”
“对了,妙儿那丫头,没在家中吗?”
随后,为了避免尴尬,二婶子又伸头探脑的朝着里屋望了几眼。许筠舟面容淡淡道:“妙儿去邻村了。婶娘若是想念妙儿,傍晚用晚膳前过来,妙儿定已经回家。”
“好,好,那婶娘就不打扰你读书了,待过几日妙儿休息过来,婶娘再过来探望。”
说完,二婶子站起身,没再多言,慌忙离开了许家。江小吉没走远,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眼看着二婶子离去时,走路都有些不稳。江小吉捂着嘴巴跑进屋内,对许筠舟笑道:“姐夫,看来,婶娘是怕极了我阿姐的。一听说我阿姐晚膳前就会回家,她是一刻都不愿意留下了。”
许筠舟目光深沉地盯着二婶子离去的背影。听到江小吉的话,许筠舟微笑地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既然回家了,小吉,你的功课自然也不能落下。”
“我明白的,姐夫。”
江小吉懂事道:“我等下就去背诗,将来,若姐夫成功入了朝堂当大官,那我就要成为姐夫的左膀右臂!”
许筠舟听着江小吉的童言稚语。他心中很暖。可复杂的情绪也不断在他心底扩散。若是他成功地回到京城,只怕是宫里有些人要坐不住的。……傍晚,江妙儿拎着邻村买来的荷叶鸡,正准备要犒赏下读了一天书的许筠舟与江小吉。哪想到,饭桌上江妙儿却听说白天二婶子曾经来过,还提议让许筠舟在二婶子家中开办什么识字班!江妙儿不高兴:“许筠舟,不是我处处要管着你,可你那婶娘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你应当比我清楚。”
说不收钱,她能做得到?按着西洲朝的规矩,没有教书资格的人,哪怕是秀才,也不能擅自收人钱财,这可是犯法的!江小吉其实也很担心。听到江妙儿的话,江小吉也劝道:“是呀,姐夫,婶娘的性子,只怕会给姐夫你捅娄子。”
许筠舟却只是不咸不淡地微微一笑。他望着一脸捉急的江妙儿说道:“妙儿这是担心为夫会上当受骗?”
江妙儿不语。可从她的表情,已经能够看得出来,她是不愿意许筠舟再与许家二婶子再有任何的牵扯。许筠舟笑着刮了下江妙儿能挂酱油瓶的嘴唇,宠溺道:“妙儿放心,若真到那种地步,我也自有法子能够制得住婶娘。”
江妙儿叹气:“最好是这样。”
说完,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了顿晚饭。饭后,许筠舟见江妙儿仍然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主动走过去,从身后环住江妙儿。“妙儿不必担忧,有句话不是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
江妙儿脸红。她回身,看着许筠舟,问他:“你之所以答应她,可是因为觉得亏欠了许家老太太?”
许筠舟目光轻晃。片晌,如珠玉般的男人笑了。“还是妙儿最懂我。”
……许家老太太这一生几乎都奉献给许筠舟了。虽然二者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在许筠舟内心,许家老太太就像是他的亲祖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