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来到魏家后,她也多次受到吕氏的照顾,魏攸敏更是与她相处成朋友闺蜜,不会像是林袖一样,经常使唤她干活。魏绵织想到来到魏家的生活,也觉得眼下这日子快活似神仙。“所以,我们得好好谢谢魏家,以后也得多挂念着他们的好。”
想到自己当初也是听了楚易程的话,才决定来魏家,她对先生便多了一份感激。*“阿姐。”
魏绵淼觉得此刻他与魏绵织心意相通,道:“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考取功名,到时候你就不用怕被人看不起。”
魏绵淼觉得,魏绵织之所以不想嫁给楚于卿,是觉得高门的日子太难熬,怕被人看不起,才不愿意嫁。想到自己姐姐打算终身不嫁,他也接着说:“到时候,你就算是想不嫁,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你不用担心阿娘说的话。”
小时候陈氏性子绵软,魏绵淼有时候收到林森欺负,都是魏绵织帮忙,顶在魏绵淼前面,自幼他们姐弟两关系就很好。魏绵淼觉得,自己如今长大了,也希望自己能护住自己的姐姐。*魏绵织没有想到,魏绵淼特地深夜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些话,大半夜的,这番话倒是让人异常暖心,“你呀,就不用操心我了,你考取功名是为你自己考的,不是为其他人。”
魏绵织笑着一只手臂撑起脑袋,含笑着望向魏绵淼。“不过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好,姐姐要是真遇到什么困难,到时候一定找你帮忙。”
魏绵织很是感动,魏绵淼给予了她最大的自由,哪怕听到她不想嫁人,陈氏都那么反对,可是魏绵淼都愿意尊重她的想法,给予她最大的底气。*“好。”
魏绵淼听到魏绵织的话后,点了点头,有了魏绵织和魏攸建的事情,他也在时刻告诫自己,若是不努力学习,考取功名,那他就护不住这些家人。由于是深夜,魏绵淼也不好多在魏绵织的房间呆着,他在说完后,便很快告辞。只是在临走前,魏绵淼特地回头看了一眼魏绵织,说了一句。“阿姐,你一向都比我有主意,若是你是男子,肯定比我更有出息。”
魏绵淼不由得看向魏绵织,道:“所以,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从小魏绵织就能跑去绣坊当女工,到后来宁可扮丑跑路也不愿当妾,魏绵淼觉得她做到了很多女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魏绵织是男子,应该会比他更有出息,魏家也不用如此发愁了。*“阿淼,不用妄自菲薄,先生时常夸你,能耐得住性子去苦读,这就是很多人都做不到了,你能支持阿姐,我很开心。”
魏绵织何尝不是没有想过,若自己是男子,或许就不用如此走得步步惊心,可是换个角度想,若她是男子,便无法与先生在一起,这何尝不是有得有失呢!今日去祠堂拜见祖先一事,还是给魏绵织许多的感触。陈氏所说的话,也是为了她好,担心她死后不能像是这样被人供奉,就连尼姑庵那些自梳的女子,也无一不在担心着身后事,努力攒钱去买个牌位,贪图死后有人能祭祀。若是魏绵织不愿嫁人,她就入不了祖坟,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一样,无处依附。*“先生,你说为何大家都在担心死后的事情?”
魏绵织在魏绵淼走后,走到窗边望着月色,莫名感到伤感。楚易程听到魏绵织的话后,轻笑了一下,听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在思考如此深沉的人生问题,着实是有些好笑。“因为他们害怕死亡,也惧怕自己死亡后只能靠后辈供奉,自己不能自力更生。”
楚易程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可是我觉得,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死了,我也不怕。”
魏绵织看向楚易程,显然能让她不怕的底气,便是楚易程。*面对自己死亡,都可以坦然面对,当话柄调笑的楚易程,在听到魏绵织这句话后,却不由得皱眉起来。“别胡说,活得好好的,就别想着自己死的事,不吉利。”
楚易程连忙呵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但是他从未见过其他的孤魂野鬼,他更不确定魏绵织死后能否成为他这样。万一魏绵织死后,便灵魂消散,转世投胎,那他岂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魏绵织了。*“今日你既然能说出未来的路由你走了才知道这种话,那就不要去担心他的批命。”
楚易程相信民间有懂得算命之人,但是就如同魏绵织受他影响所说的话一样,楚易程也是不信命的人。生前他也曾被批命,说他是千古一帝,能力挽狂澜,将一片乱世化为天下太平,那群老臣才那么看重他。可是最后,还未等他功成名就,不也落个战死沙场的结果,而王朝也覆灭了。所以,批命这种事情,听听就罢了,楚易程安慰魏绵织,抚平她这深夜的不安。*“我不是纠结于批命的事情。”
魏绵织连死都不怕了,就更别提担心那种红颜薄命的批命。“你有听到我母亲今日所说的吗?她在担心我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人拜祭,我就无法理解了,无人拜祭又如何?你如今的日子我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正因为有楚易程在,所以魏绵织才能看破这些生死后事,但是她仍旧想不明白,为何世人会如此执着,却又是如此之不合理。*“但是,你有看到今天那一整排的牌位吗?能在那里的,只有魏家的子孙,以及嫁过来的女眷,为何未婚早逝的男子便可以把牌位放在上头,入了祖坟,而魏家的女眷却不行?”
魏绵织就是觉得这点不公平,为何因为她是女眷,如果她不嫁人,她就入不了魏家的祖坟,为何因为她是女眷,所以她就无法像是魏绵淼那样,读书考取功名。而是整日在这担心,她未来会找到怎样的如意郎君,若是真有合适的,会不会三书六礼,还是纳她为妾,她又该如何置办嫁妆这些。所以刚刚在聊起她的婚事时候,魏绵织才觉得荒唐可笑,仿佛只有嫁给楚于卿,便是她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