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内廷,满寝殿都是淡淡香料的味道。
薄薄纱帘,将一众男人隔绝在纱帐外。
里头隐约能看见有位贵妇人半倚在软榻上,侍女立在两旁伺候。
沈长乐自认是个乡巴佬,没见过这等华丽房屋,瞪圆了小眼睛往四周看,最后视线落在城主夫人的身上。
她真想凑近瞧瞧,被城主捧在心尖尖上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
但她只能随阿爹,和两个伯伯坐在帘子外的圆桌旁避嫌。
只有许大夫和巫师一同随城主入帐,可以靠近城主夫人的床榻前。
但西域不比关内规矩多,纱帘被侍女掀起,七八步的距离虽远,还是能看清人脸的。
那城主夫人长的极美。
娟眉皓齿,水波明眸,凝如脂玉的肤色,配上灵动波纹刺绣的轻绿纱裙,一整个衬得她像仙子下凡似的病弱娇娥。
再有那半垂半绾的发髻,更像泼墨般温柔倾泻。
直看的沈长乐哈喇子流淌。
这是什么洗眼睛的场面啊...
原以为二伯娘就够好看的了,可瞧了这城主夫人,简直让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也难怪城主会看不上别人,只将她一人捧在手心。
只是这城主夫人病的是真不轻,许大夫还没问两句话呢,她就咳喘的厉害。
让城主心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攥着拳,像无头苍蝇似的原地颤抖。
“夫人的确如巫师所说,是生产过后落下的病根。”
许大夫给城主夫人迅速把完脉,又在穴位上扎了几针安神,而后才朝城主诉说,
“这在我们汉人来说,叫气血不调。长此以往,会导致食欲不振,气弱无力。雪莲做药引虽好,但也有一抹毒性,叫秋水仙碱,得配上其他温和滋补,且与之相冲的药材,才可调经止血,助夫人恢复康健。”
“另外请夫人放心。”许大夫停顿片刻,对向城主夫人,
“您是汉人,应该能明白我说的话。所谓忧思伤身,即便再好的药物依旧无法让身体痊愈。您痛失爱女,这可以理解。但还是希望夫人尽快调理好身子。您尚且年轻,只要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日后还是可以再怀子嗣的。”
“此话当真?”许大夫戳中城主夫人的心事,她颓暗的眼睛顿时亮了。脸上的气血,也因刚刚那几针,有恢复的迹象。
“当真。”
“好。那我听大夫的。”
一旁的城主见许大夫将自家夫人的病症讲述的如此清楚明白,还能一两句话让夫人露笑,几根银针让夫人病情缓解,心里跟着舒口气。
再回想巫师的高傲,且给夫人救治一两年都不曾有这效果,也不管巫师是何表情,生气的瞥他一眼,叫阿里甫将他打发他出去了。
巫师甚是生气,走的时候脸色相当难看。
沈长乐瞧的真切,心里想着这巫师会不会就此感觉被辱,怀恨在心...
许大夫还在认真给城主夫人治病,而后开了方子,交给身旁侍女,让她去城内抓药。
刚刚进城时,许大夫瞧见路边有家汉人药铺,虽不打眼,但估摸着应该有他想要的药材。
等抓了方子,煎了药,再给夫人服下。
不出一两日,夫人就能下地走动了。
城主甚是激动,坐在床前,一边给许大夫道谢,一边给夫人嘘寒问暖。
他之前真的是被巫师给蒙蔽了,听信对方谗言,说城内汉人大夫不可靠,不能用。导致夫人病情拖到现在不得医治。
他还对巫师毕恭毕敬,几乎到忍气吞声的地步。
幸而今日这许大夫执着,他又想着是耶律王庭那边来的,应该医术不差。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呵呵没成想,竟然歪打正着。
故而,等他冷静下来后,他对阿里甫交代,
“快去,把这几位壮士的家人接进王庭内安置,还有刚刚壮士提到的那个什么月氏族一家和嚈哒一家,也同样接进来,批块地,给他们落户。”
“是。”阿里甫领命,转头出去了。
“多谢城主慷慨。”纱帐外围的沈家文反应快,立马起身致谢。
城主心里高兴,也不像之前那么疏离了,摆手道,
“这位壮士跟着阿里甫一起去吧。他有做的不周的,你还可以在旁边提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