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司机已经走了。
这不怪人家，时间已到午夜，自己在夏怡这耽误了起码四十分钟。
这种时间跨度，估计金星歌厅那边，也有人着急了。
但杨融急匆匆赶出来，还真不是因为司机走了。
他是因为很害羞……
丢人呐！唉。
杨融羞愧了一会儿，在原来出租车停留的地方检视了一下，发现了一个烟头。
他伸手捡起来，闭目感知了一下。
然后，微微一笑。
转身，向着来时的反方向走了两百多米，站在另外一个小区门口的路灯下，静静等待。
大概两三分钟后。
汽车马达声、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交织着，由远及近。
一辆出租车急速驶来，恰好停在杨融身边。
出租车后门打开，下来一个夜归的大叔。
然后，出租车司机冲着路边的杨融喊道：“嗨，小伙子，……”
司机忽然愣住。
杨融轻步走到司机一侧，伸手。
司机赶忙从身边取过杨融的手机，放到杨融的手中。
“这么巧啊……”
司机一脸惊讶，带着些许慌乱。
其实拿着手机走，也不怪他，谁知道杨融会脱离了温柔乡，总不能等他一晚上！
“嗯，是挺巧。我先打个电话，然后送我去金星歌厅。”
杨融随即拨通了牛满月的手机，说好立刻回去，并让牛满月准备点零钱给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时不时看向杨融，眼神中满是狐疑，总感觉哪里不对。
到金星歌厅时，牛满月早已在门口等候，腰里别着对讲机。
“我说大哥，你这是跑哪去了？”
牛满月拽住杨融，开始抱怨。
杨融哪敢说夏怡的事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再次回到888豪包时，杨融发现原本淡定从容的陈四，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小妹们只剩了一半，想必是去哪里串台了。
杨融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雅间了。
他想着地镰会的事，也想着夏怡。
滋味未得的感觉很不好，会给自己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懊悔。
从地镰会那个家伙嘴里，他已经问得了一些线索，哥哥的事，明天可能会寻到一个结果。
杨融转头看了看陈四，闭目酣睡的陈四，脸上透着一种莫名的痛苦。
赵光和丁小满各自搂着一个小妹，还在那狂吼，似乎要把人生中种种郁闷全部吐出喉咙。
想到兄弟之情，杨融忍不住打开神识，联上天机神网……
大约过了半分钟。
杨融心里很是震惊！
没想到，陈四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身上，最近居然发生了那么多让人心痛的事！
难怪，他话里行间总是透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母亲患了肺癌、父亲的小杂货店被强行拆除，就连他自己的工作，也在前天丢了。
杨融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看来，自己想躲在世间一隅自得清闲，根本不可能了。
那，好吧。
深夜，两点。
牛满月已经去一楼处理一些客人纠纷的事情。
豪包里除了杨融，其他三人都是不再清醒。
杨融让一个服务生进来，拿出那张黑卡，让他去前台买单。
等了几分钟，那服务生还没回来。
杨融纳闷了，取出手机再次拨打了牛满月的电话。
无人接听。
于是杨融起身，亲自去一楼前台。
刚下了楼梯，他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一堆服务生围在前台周边，议论着什么。
“妈的，一个臭安保而已，敢特么跟老子作对！我呸！”
一个粗鄙的声音响起。
杨融一听这话，立刻感到不安起来。
他迅速走到接待台前，扒拉开围着的服务生和小妹们。
“满月！”
杨融惊呼一声！
牛满月满脸是血，躺在接待柜台前的地面上，旁边是一个碎裂的酒瓶。
一个穿着花格子外套的胖子，站在牛满月旁边，正朝他吐口水！
胖子一脸横肉，目光凶狠。
砰！
杨融提膝一踹，胖子瞬间飞起，一下撞到歌厅紧闭的门扇上。
他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
杨融俯身，把牛满月从地上拉起来。
牛满月捂着仍在淌血的额头，勉强睁眼看了看，看到是杨融，苦笑了一下。
“别……别打他，咱惹不起……”
牛满月居然还在为那个胖子说话！
“满月……你，已经不是你了！”
杨融心疼道，声音带着怒意。
他记忆中的那个牛满月，一直是用拳头说话的人，绝不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
其实在阳光大酒店时，牛满月被魏红兵羞辱，杨融早就发现了牛满月的变化。
这就是狗日的生活。
无论多么锋利的棱角，都会被残酷的现实磨平。
杨融经历的，早就超越了人间的极限。
但是，他仍然看不了牛满月此时的隐忍。
“小子，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胖子已经爬起来，摸出一个硕大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杨融，赶紧走，赶紧走吧！这人，我们真的惹不起！”
牛满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一把搂过杨融，把嘴贴在他耳边急切地说道。
杨融听后，嘴角微微一撇道：“他不好惹？你觉得，我就那么好惹？！”
牛满月听了一愣。
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事情：飞狐镇小银行的女柜员跪地求饶、冀城风云人物张天明的一脸堆笑，还有李晓刚爸爸的恭敬……
是啊，杨融就那么好惹吗？
很快，牛满月就验证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歌厅老板，刚刚伸出手指想要痛骂牛满月，就被杨融一脚踹到了地上；
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手持砍刀、棍棒的一堆人，蜂拥而入，却没等举起手中的武器，纷纷倒飞出去！
再后来，六辆警车赶到，抓捕外面手持武器者的同时，同时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杨融……
杨融冷哼一声，直接把黑色的证件丢到带头的警队队长面前。
警队队长捡起一看，瞬间脸色大变，慌忙把进入歌厅的全部警员撤离！
然后，他恭敬地向杨融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融努了努嘴，示意牛满月去应付，自己则去了二楼，把烂醉如泥的两个兄弟扶下楼，丢在接待台对面沙发上。
牛满月简单说了说情况，警队队长这才看到躲在吧台后的那个“不好惹”的人。
那人，是天都某个大人物的亲弟弟，叫谭武，背后控制着冀城最大的灰暗社团，在冀城已经横行了十几年。
杨融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对警队队长淡淡说了一句：“他的事，我处理，你处理门外那些人就行了。”
接着，他取出手机，给身在天都的马老打了个电话。
警队队长听到杨融电话里说了一句“先把冀城姓谭的一个小势力拔了吧”，然后明白了，放心地收队走人。
杨融瞟了一眼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歌厅老板，然后转向牛满月。
“满月，不用在这干了，明天去阳光大酒店上班，跟我走。”
牛满月先是呆愣了一下，转瞬满脸惊喜！
他转头狠狠剜了原来的老板一眼，和杨融各自扶起沙发上的两人，摔门而去。
身后，羡慕的惊叹声不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