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山岩(1 / 1)

私盐的价格很便宜,虞清绝那一小箱珍珠够买一座盐山。但是盐场没有太多库存,她得等几日。

同管事谈好之后,虞清绝在盐厂歇了许久,冯二才过来接她。

她很着急,想去城内找找线索,印象里,她从没见过这个徽纹。可现下在深山出不去,难怪冯二把她单独扔在这里,也不怕她跑了。

冯二被叫走的时候,虞清绝还疑心是不是萧燎攻上了山崖,现在看冯二丝毫不乱,她心中却惴惴不安。

萧燎距离上次进山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们为了冯铁虎竟然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去部署吗?

回到寨子后,冯二非得和虞清绝在她的房间里用晚饭,出乎意料地,冯二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虞清绝在屋里私藏了个小男孩。

“我那两个兄弟能不能放出来?”虞清绝边吃边问,“整天被关在屋里也太闷了。”

“不会,有窗子。”冯二说。

“?”不是这个闷,虞清绝知道冯二在敷衍她,“你这么不信任我,何必与我做生意,只是两个人而已,你们山上这么多手下呢。”

“万一他们会坏我的好事呢?”冯二笑道。

他异常亲切的口吻和动作带的虞清绝也放松了些。

她问道:“什么好事?”

“许多,比如洞房花烛夜。”

虞清绝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不像山匪。”

“这种说辞可唬不住我。”冯二笑了,“我承认我是山匪,所以我确实会做山匪该做的坏事。”

虞清绝白了一眼他,“先把腿养好了再说吧,要不在榻上也没力气。”

冯二愣了愣神,笑出了声,“我没想到三娘是这样的脾气。”

你没想到的多着呢,虞清绝心里骂道,怎么,戳你痛处了,杀了我吧,现杀现剐新鲜的很。

冯二却没作回应,反而给虞清绝剥了一只虾,擦着手说:“我今夜在三娘这里歇下。”

虞清绝抬眼,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

冯二并没有与她同床共枕,他坐在一旁,打发出去了那个小男孩,想要看虞清绝的睡相。

但有个陌生男人盯着,虞清绝怎么可能睡得着。尽管她已经两天没睡,眼睛疼得厉害,还是沉不进梦中。

冯二看似很轻松,一脸笑意,就差给虞清绝讲故事了。

月光透过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本应照向虞清绝,却被冯二遮挡。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冯二,一动不动直至深夜。

慢慢的,困意渐浓。

她不敢再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屋外是一望无际的青葱山崖,几声鸟鸣飘荡在空中。云层太厚,逐渐覆盖住一半圆月,寨中的火把早就熄灭,寂静笼罩下来。

虞清绝呼吸很轻,打起精神仔细听着,鸟鸣声逐渐凄厉,又戛然而止。

冯二突然抚上她的侧脸,手指划过虞清绝的鼻尖,她不能再动。

虞清绝能看到墙上的影子,冯二似乎是摇了摇头,收回手去。

影子逐渐变得不清晰,夜幕中的月被彻底挡上,虞清绝侧卧着。看不到任何,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无数山匪的嘶吼,震耳欲聋。虞清绝立刻起身,回过头看,冯二已经不见了。

不声不响,好功夫。

没时间感慨,她爬起来,没有开门,而是登上桌子顺着高窗往外看。

月光变亮,可除了能看清泽文和泽武的屋子的门是开着的,其他没有任何不同。

“人呢?”虞清绝喃喃道。

没有火把照明,也没有人的踪迹,要不是冯二不见了,虞清绝甚至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跳下来,只用片刻时间思考下一步如何打算,可当她准备拉开房门时才意识到自己被锁住了。

妈的!

虞清绝搞不清楚冯二在想什么,自己的家当全在他手里,还能趁乱偷偷跑走吗?

她叉着腰生闷气,点上油灯看着屋内,屋子里装饰很多,可家具却很少。一张靠墙的方桌,四只木凳,一个衣架和布满软垫却简陋的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虞清绝把木凳搬到桌上,准备从窗口爬出去。搬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只香炉,盖子转着圈滚到桌下。

小动静本不引人注意,可虞清绝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人在处于危险情况时,脑子会转的极快,她发觉声音不对。

她放下凳子,动手敲了敲脚下和桌下的木板。

竟然空的!

门外突然传来泽文的声音:“夫人?”

“啊?你们还在啊?”虞清绝一愣,又爬上窗子,就见泽文抱着正哭的男孩站在窗下,泽武在门口打算把门撞开。

“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我还有事。”虞清绝说。

泽文不理解,“这是什么话,把您留在这里吗?”

“门也不用开,先去找萧燎吧,我等会儿再下去,”虞清绝想了想,补充道说,“明日午时若还见不到我,再上来找。”

“这多有不妥,夫人!”泽文说,“世子只给了我们这一个任务,我们务必完成。”

泽文的相貌本就像是壁画上拿着斧子张牙舞爪的那一类,他严肃说话时把怀里的男孩吓得直发抖。

虞清绝费劲趴着窗子,眨了眨眼睛,用滑稽动作和正经的语气呵道:“镇北军听令!”

“是!”泽文泽武瞬间立正。

“你俩下山!”

-

打发走了这两个,虞清绝把桌子挪开,拿着油灯仔细查看,换着花样在木板上敲来敲去。

木板没有像她阁楼的隔间一样自动弹出,甚至找不到可以打开的方式,看样子只能撬开。她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带着那副玄铁的护甲就好了。

这小屋子里没有什么顺手工具,虞清绝把能看到的所有金属物件都拿了过来,耐心地撬地板。得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甩了甩胳膊。

木板非常重,虞清绝连拖带踹地把它扔到一边。油灯伸入洞口,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但幸好是斜的,能让她借力慢慢往下滑。

虞清绝吹灭油灯,从包裹里拿出了个火折子,深吸了口气,从洞口滑下去。

巫泽山自然不是土堆起来的,极其繁密的树林和灌木不可能都生长在石头缝里,可虞清绝脚下就是山岩。越往下滑,她就越紧张,她本以为此处是个密室,供山匪躲藏,没想到这密室竟然这么深,她一度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山体内部。

石壁冰凉,颜色也逐渐变的更白。虞清绝摸索着两侧,想起来了一点,就是她在寨前看到的石牌坊。当时还感叹冯铁虎有什么法子能把石料运上山来,原来是直接从山内取的山石。

她认出来了,是同一种料子。

这个寨子不如别叫铁虎帮了,叫巫泽山石头帮也不错,名副其实。

走了这么深,火折子还没有熄灭,或许下面还有不短的路途。而且开采石料,定然不会只凿一个仅能容下一人的洞口,所以在这之下肯定别有洞天。

外边兴许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自己还在这里...探险?

或许是太困了脑子转不动只能靠直觉,也或许是她心中一直觉得山上不合理的地方太多,想要一探究竟,竟然真的就这么顺着石道往下走了很久。

虞清绝躺在这个斜的石道上休息了一会,她抬眼看了看上方,开始后悔,但也只有一丁点。毕竟往下走还好说,要是往上爬了就费劲了。

她在心里把能叫的上名来的神仙全都念了个遍,希望神仙保佑,路的尽头有另一个出口。

休息够了,她又开始继续,石道逐渐变宽,也逐渐有了不太分明的台阶。

前后大约花了一个时辰,虞清绝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她没听到光亮处传来的声音,便大着胆子往下飞奔。

落地是一处极其宽敞的空间,除了几处洞口,其他石壁都不像是开凿出来的,应该是天然形成。地上铺着不下百张草席,其间有各种瓦罐器皿,已经空了的兵器架,还有被褥。

油灯还亮着,此处应当住着非常多的人。

她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自己在寨中没看到庞大数量的山匪。山匪山匪,肯定是住在山里,可虞清绝没想到他们是住在山的内部。

石壁上有火把,能看到轻微的晃动,虞清绝拆下一个拿着,顺着风往外走去。

一路没有任何阻碍,虞清绝想,应该快出去了。

山匪大部队藏在地下的这个秘密对于虞清绝来说没什么太大用,她现在又见不到萧燎,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镇北军别折损在江南。

情况比虞清绝想象的好,石洞相连,似乎每一处都连接其他洞穴,除了呛人的烟熏。没人冲出来堵她,整座山像是空了。

越往外走烟熏就越浓,灰白的烟让人看不清,虞清绝呼吸不得,双眼都是泪,到最后不得已返回去山洞,找了干净的水打湿衣裳,蒙住眼睛和鼻子。

洞口有烟,肯定是萧燎干的,虞清绝想都不用想。

怪不得镇北上山花了这么长时间,能让萧燎如此警惕,恐怕铁虎帮十分难打。

前方逐渐传来打斗之声,虞清绝瞬间把火把熄灭,摸黑跑出去。

被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了,山外却仍然是一片漆黑,兵器相撞似乎就在不远处。

萧燎的兵跟着他摸瞎打仗打习惯了,手下们一个个耳朵都极其好使;冯铁虎的山匪对地形肯定也非常了解。

不便利的只有自己!

虞清绝无奈的叹了口气,“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这个老弱病残之流啊?”

私盐已经有眉目了,该查的已经查到,不必再留。但虞清绝得去找冯二或者是冯铁虎,那箱珍珠让她耿耿于怀。她只能扶着树干朝兵戈之声走去,想绑一个山匪问一问,找到镇北军也行。

虞清绝除了天上的明月,看不到任何。

突然,她只感觉腰上一疼,不知道是谁把她踹进另一个洞口。

-

林中不再有其他声音,除了镇北的猎隼的撕碎食物的呼啸,就是镇北的马蹄声。大部队逐渐集结,在山脚的小路上,萧燎扯着缰绳,面色阴沉地看向山顶。

“泽文终于来报,夫人前两日进山,如今在寨内不肯出来,似有要事解决。”周寻说,“属下已经派人上去找了。”

“兴许是发现了洞口,”萧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查清私盐,自然任何一点都不肯放过。得把线索集齐了才能再次分辨是否有关。”

他们等了这么久才开战是因为萧燎发现了山的不同,山上有非常多的洞穴,整个山都快成筛子了。

他带人搜山,当然不会进到洞穴里面,用烟把山匪逼了出来,一点一点剿灭。

也有许多洞是不相通的,传信全靠山顶落到各个洞内的指令,这些山匪就能打很好的配合。

镇北悄无声息的布置好陷阱,萧燎就像在草原上逮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的清理干净。

唯一不妙就是,前两日泽文泽武没有来信。

他俩被虞清绝叫上山去太过突然,又被锁在屋里。

萧燎半个时辰前才知道虞清绝现在就在山的某处。

-

一只猎隼盘旋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爪上还残留着一丝猎物血肉。

萧燎把信叠好放回怀中,“整装,顺着山麓往北走。”

凌云骑马跟在薛六后边,犹豫了很久,才说:“六哥,要不要去找找夫人啊?”

薛六瞪了他一眼,“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管这么多。”

“我这不是担心吗!前几日咱们剿匪也见着了,这些人太难对付。”他扯着缰绳凑近薛六,“六哥你看见那些被关起来的女子了没有?这些山匪简直是畜生,把她们手筋脚筋挑断了那可怎么活啊!”

薛六呲牙,朝前看了一眼,说:“夫人聪慧,那能一样吗,你别找不痛快。”

凌云也才想起来或许萧燎能听见,乖乖闭上嘴。

镇北几乎都是骑兵,兵分几路向前探,用猎隼或是一种特制的哨子传消息。

这种哨子含在口中,吹起来和猎隼叫声没什么两样。不过吹哨也有技巧,许多人吹不响,萧燎小时候就为这个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

打了几天,镇北都一直用哨声通传,放出去的十几只猎隼也吃了个痛快,他便放了心,这些山匪没有弓箭。

薄云再次拢住月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耳上,仔细分辨周围除蹄声之外的动静。

三声短促哨声从东侧传来,这是陷阱的信号。

肃影的蹄子转了个圈,带着身后千余人从小路踏进山林。

萧燎也吹响哨子:

假意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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