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台下围观的人,见金霞长得漂亮,又自我介绍叫做‘潘金霞’,遂纷纷议论起来。一个道:“俺听这名字,怎恁是耳熟?莫非是前些年轰动清河,被打虎英雄武二郎杀了的那个潘金莲的姐姐或妹妹?恁地时,家风可不甚好,万万娶不得的。戴了绿帽子,也无多大妨碍,只是莫要像武大一样,被下了毒,枉送了性命。”
另一个道:“你长得什么耳朵?人家姑娘明明说了,父母亲只养了她一个女儿,哪来的姐姐妹妹,与潘金莲更无牵扯。”
被说的不服,辩解道:“你甚的脑子?!她的话你也信?走江湖的,哪个嘴里能说出句实话来!”
“她不是在比武招亲嘛!若有本事,娶了她来,与她有无实话,有甚的关系?!”
“恐非这么简单。”
台下围众所言的潘金莲,乃是故宋时第一大淫女也,因与西门庆通奸,药死了亲夫武大,结果被武大兄弟武二,给血刃了。因事件影响太大,以至于京都城里,人人皆知了。台上的金霞,也闻听到了台下闲言,心里来了气,肚子暗骂道:“瞧你那熊样,你有戴绿帽子的资格吗?没听人说过?若要生活过得好,头上难免带点草嘛。就你们这等夯货,连个浑家都没得有,倒怕戴起绿帽子来了?!真是荒唐!这不是和尚买梳子,自作多情嘛!你等夯货,先去找个浑家了,再说长道短吧!”
金霞心里气归气,脸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议论的人才不管金霞高兴不高兴,继续说道:“你这话俺却是不爱听!放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哪顾得那多?!俗话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那武大,那般不堪,也娶了潘金莲数年,好生享受了一番,死了也不冤。”
这话,金霞爱听。可不是嘛!又想娶美貌女子,又害怕戴绿帽子,世上哪有这般好事?!你以为你是谁呀!擂台上,金霞心里舒畅了,继续说道:“各位乡亲,金霞这厢有礼了。今天比武招亲,全在于武艺高强;从现在开始,到旁晚天黑,能赢到最后的,便是金霞的夫君了。各位乡亲,莫要谦让,请出手吧!”
金霞的话刚刚说完,从人群中穿将出一个汉子,来到擂台边,伸手抓住了擂台边沿,一个翻身,上了擂台。围众大为惊喜,高声叫好。那翻身上了擂台的汉子,双手抱拳,给金霞作了个揖,嘴里说道:“小生王将,幕小姐芳容,舍身守擂,愿能打遍天下英雄,博得小姐恩舎,侍奉小姐于帐下。”
擂台下围观的人更加兴奋,聒噪起来,皆大声叫好。金霞抬眼去瞧,见这位声称名叫王将的汉子,身高约七尺有余,长得不甚粗壮,看上去倒有点文雅,不像是练武之人,和‘将’这个名似乎也对不上号。然而,金霞见那男子,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口,模样甚是喜人。金霞心中暗想,就这小葱样,打斗恐怕不行,若说是过夫妻生活嘛,倒是一顶一的好手。金霞心中,对跳上擂台的王将,有了少许好感。再看那男子,一身蓝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金霞心里暗道,纯粹是个书生嘛!叫个‘王生’不好,偏要叫个‘王将’?唉,模样好是好了,只怕武功不济,让人空欢喜一场。跳上擂台的男子,长相清秀文雅,金霞心里又有了几分爱意。金霞心想,管他武艺高强不高强,就以他为砖,抛将出去,看能否引来块美玉。如此一想,金霞遂对王将也以礼相待了。金霞给王将道了个万福,款款地说道:“多谢这位英雄哥哥,金霞这厢有礼了。这位哥哥,好好打,金霞等着你守擂成功。”
王将也双手抱拳,冲金霞一拜,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吾为故娘美貌而战,死所应当,姑娘无须多礼”金霞闻言,肚里暗笑,心想,此人乃是个酸儒,眼界太小。两人刚在台上见过礼,从下面便跳将上一个粗壮汉子来,一把抓了王将,嘴里道:“什么鸟人?!长得像根麦草似的,也敢上台来守擂?!看俺的!”说着,用双手将王将,高高举起,往擂台下甩去。那王将毫无防备,被跳上台来的壮汉举在半空中,直蹬着腿,无处着力,结果就被那壮汉,呼哧一下,给直甩将下擂台去了。下面围观的人,见先前上擂之人,连打都没捞着打,就被甩将了下来,赶忙急躲。“啪”地一声,王将被摔趴在了地上。金霞的心也“啪嗒”一声,凉了。那金霞初见文弱相公被甩下台了,心中一阵悲凉,暗道:长得这般英俊,却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个货!金霞续看跳将到台上的汉子,人长得粗壮,怒瞪着两眼,表情威武,像个武人,心中又暗喜起来。金霞肚里暗道:这厮长相是有碍观瞻,然武功高强的话,俺也认了,好歹是个男的,俺图的又不是和他过生活,俺图的实是让他去打云壁而已,管他美丑作甚?!那粗壮汉子见甩摔王将下去,心里得意了起来,冲台上的金霞抱了双拳,说道:“姑娘且先回避,看俺打遍天下无敌手。”
金霞微微一笑,也冲那粗壮汉子道了万福,说道:“专候英雄守擂成功。加油!”
粗壮汉子被金霞微微一笑给倾倒了,昏头昏脑的,也握了拳头,冲金霞挥舞了一下,嘴里道:“加油!”
金霞又忙道声“加油!”
便往后边看台上去了。那粗壮汉子见金霞款款走后,脸上表情顿时又威怒了几分,俯视着台下众人,高声叫道:“还有谁?!有种的上台来!”
粗壮汉子的话音刚落,一个男子便飞身上台,嘴里高叫着:“还有我!你爷爷俺来也!”
粗壮汉子见飞身上来一人,赶忙摆了个架势,冲跳将上台的汉子吼道:“你是谁?报上名来!爷爷从不打无名之辈!”
坐在后面看台上的银芝、银霞、铜霞、铁霞正在议论着刚才的情况。银芝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你看这汉子,轻轻一下,便摔那相公台下去了,看来是有点功夫。”
银芝正说着,又见一汉子飞身上台,忙道:“快看,又有人上台打擂了,今番金霞有得挑选了。且看看这汉子功夫如何?”
银芝说话间,前面跳上擂台来的汉子,也摆了个架势,立了门户,就听到对方询问姓名,道什么“爷爷从来不打无名之辈!”
跳上台的汉子心中大怒,高声反问道:“你这厮是谁?爷爷俺也从来不打无名之辈!”
粗壮汉子看了眼对手,高声说道:“俺姓赵,名木捶,赵木锤的是也!看俺一会儿,一木锤打将你下台去!”
“呸!”
对面的汉子吐了粗壮汉子一口,骂道:“瞧你那熊样,也配姓赵?!还赵木锤?!实话告诉你,你爷爷俺也姓赵,名叫赵铁锤,是专打你这个木棰的。”
粗壮汉子闻言大怒,猛地扑将过来,泰山压顶般,压向对手。跳上台来的那汉子,扑身倒地,猛地抬起双脚,将粗壮汉子蹬得飞起,直望擂台下跌去。被蹬得飞在空中的粗壮汉子毫无办法,眼看着望擂台下飞去,只听“咣当”一声,跌落在人们躲开的空地上,跌得半死,老半天喘不出气来。旁边站着的一男子,抬脚就踢落在地上的粗壮汉子,嘴里骂道:“原来你这厮也是个没甚本事的货,尽坏老子的好事!既是你也要被打下台来,你何故要上去?倒把老子摔下台来。你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嘛!”
踢那粗壮汉子的男人,正是先前被粗壮汉子一把摔下擂台的那位清瘦男子。那清秀男子原本想凭色相迷惑金霞呢,不曾想被粗壮汉子给摔下擂台了,正一肚子气,现在又见粗壮汉子被别人给蹬下擂台,摔趴在地上,心里大喜,故此过来,踩踏那粗壮汉子,以解心头之恨。看台上,银芝等人见先前的粗壮汉子被蹬下台去,都“噢”了一声,皆摇着头,说道:“却也是个无用之人。”
自称叫做赵铁锤的汉子,此时早已跃身而起,看到粗壮汉子被蹬下台去,正被另一个男子脚踢,便哈哈大笑起来。笑毕,赵铁锤怒视着擂台下,高声问道:“还有谁?!”
台下鸦雀无声。赵铁锤往看台那边银芝她们望了一眼,翘嘴一笑。银芝她们也假意笑笑。赵铁锤心潮激动,继而又转了头,俯视着擂台下,高声道:“还有谁?!有种上来,看爷爷怎地打他下去!”
等了许久功夫,见没人敢上台来,那赵铁锤以为自己镇住了他人,免不了得意起来,心里暗想,为了娶得刚才如此美貌的那女子,就是守在擂台上,被后来上来的人打死了,也心甘情愿。这赵铁锤热血澎湃了,对台下围观的人说道:“你等都把驴耳朵扎起来听着,谁也莫要上台来找逼贱!实话告诉你们,俺叫赵铁锤,家住东京牛家庄,自幼练武,本领高强,能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与人生衅,发生争斗,从来未曾输过,你等汉子,哪个愿意上来试上一试?待俺打下台去,轻者受伤,重者丧命,到时莫要后悔哦,这世上可没买后悔药的。”
赵铁锤实是想靠大话唬住台下的人,好叫他们不敢上台来,等自己守擂守到了天黑,刚才那美貌女子,便是自己浑家了。看台那边,银芝笑了笑,对四霞姑娘说道:“这货恐怕也是个吹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