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值守宫门的是殿前司指挥使张炳忠,他见张叔夜带着一汉子来到宫门前,赶忙上前,向张叔夜一拜道:“末将不知府牧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张叔夜认识张炳忠,若是平日,少不了几句寒暄;然而,此时的张叔夜,心里着急,急于见到钦宗皇帝赵桓,要向赵桓推荐燕青,无暇与张炳忠闲聊,遂略微一还礼,说道:“张将军,快快禀告进去,开封府牧张叔夜有要事觐见圣上。”
张炳忠又双手抱拳,对张叔夜说道:“实在对不住府牧大人了。圣上有旨,今日有要是处理,早朝取消,任何人不得入宫觐见。”
张叔夜见说,心里好奇,心想,正值金兵兵临城下,汴京危急之时,有什么要务比汴京城防还重要?圣上此时不见任何官员,就不怕贻误了大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的这个情况,显然不正常。张叔夜又试探着请张炳忠特事特办,往宫里禀报一下,看圣上是否会特例召见。张炳忠面上甚是为难。张炳忠道:“张大人,非是末将不肯禀报宫中,实是圣上有明确旨意,不准任何官员入宫觐见。”
张叔夜道:“乃是为了何事?”
张炳忠左右看看,趋近张叔夜,小声耳语道:“圣上要在今日离京南下,前往襄阳,怕有大臣阻拦,故此不允许任何大臣入宫觐见。”
张叔夜见说大吃一惊。昨日的时候,太常少卿李纲请求圣上留在京师,以稳定和鼓舞汴京军民保卫京师,圣上亲口答应了李少卿,且任命李少卿为汴京留守,今日圣上怎么忽然就要离京南下,前往襄阳?这个时候,圣上若是离京南下,必然动摇汴京军民保卫汴京的信心,后果不堪设想。张叔夜转动着脑筋,想着办法,想着如何才能把钦宗赵桓给劝阻在汴京宫中。张叔夜想了一阵,觉得还是赶紧派人通报太常少卿李纲,因为李纲是钦宗新任命的汴京留守,全权负责汴京防卫,李纲应该有理由将钦宗赵桓给劝阻住。如此想着,张叔夜赶忙派人,前往汴京留守处,向李纲通报情况。李纲得报,大吃一惊。急忙带着几位随从,赶至宫门前。李纲与张叔夜见礼后,让张叔夜暂时回府,他只身一人,请求入宫,觐见钦宗,劝其留在京师,领导汴京军民抵御金军。李纲对张叔夜说道:“张大人,就目前情况,我们一同入宫,御林军殿前司定然不会放入,不如你先回开封府,下官以汴京防务要事需向圣上禀报为由,强行入宫,劝阻圣上南下。有什么情况,下官随时通告府牧大人。”
“也好!”
张叔夜道:“汴京之安危,全在李大人身上了,还望李大人无论如何留住圣上,不要上圣上离京南下了。”
李刚道:“府牧大人放心,就是抱圣上的腿,下官也要把圣上给留在京师。”
张叔夜双手抱拳道:“难为少卿大人了。”
说毕,张叔夜想起身后跟着的燕青,心里大喜,忙对李刚说道:“少卿大人,俺有一员大将将推荐与你。”
李纲见说,忙问道:“府牧大人推荐的大将现在何处?”
张叔夜道:“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李纲闻言,便看向张叔夜身后的燕青。李纲见张叔夜身后站着的燕青,六尺以上的身材,三十左右的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再看那容貌,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李纲见了燕青,觉得张叔夜推荐的这汉子,外形俊俏,姿质风流,两眼清纯,精巧伶俐,似乎不像是武将,倒像是帮闲的公子哥。张叔夜身后,燕青跨前一步,与李纲见礼道:“末将拜见少卿大人。”
李纲也与燕青还礼,面上不怎么欢喜。张叔夜对李刚说道:“少卿大人可能不知道,他乃太上皇特封的侍卫官,专门负责护卫明妃娘娘的,名叫燕青。”
“燕青?”
李纲愣了一下,问道:“可是人称浪子的好汉燕青燕将军?”
张叔夜答道:“正是!”
李刚大喜,慌忙又与燕青见礼道:“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燕将军,多有怠慢,见谅,见谅。”
燕青也慌忙给李纲还礼道:“愿在少卿大人靡下为保卫汴京而效死命。”
李纲欢喜地说道:“有燕将军加盟汴京防卫,真乃天佑汴京也!”
说毕,李纲转首对一名随从说道:“你带燕将军前往留守府,待本官面见圣上后,立即回府,为燕将军接风洗尘。”
张叔夜原本带燕青去见钦宗皇帝,要将燕青推荐给钦宗皇帝,但他自己也进不去皇宫,钦宗准备南下襄阳,也顾不得其他事了。张叔夜恐燕青有看法,便对燕青说道:“燕将军,李少卿乃圣上任命的汴京留守,全权负责汴京防务,你先在李少卿留守大人那里效力,待情势缓和后,李大人和我会向圣上奏请功劳的。”
燕青温言道:“朝廷有事,燕青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功劳不功劳都无足挂齿。多谢张大人引荐,在下就在留守大人糜下效力,抗击金人侵扰汴京。”
张叔夜闻言大喜。随后,燕青随着李纲的一名随从,往汴京留守府衙去了。燕青走后,张叔夜也与李纲告辞。张叔夜再拜李纲道:“李大人,劝留圣上,稳定汴京百姓军民,全靠你了。本官告辞。”
李纲道:“府牧大人请先回,一切皆在我身上。”
张叔夜遂也回开封府衙去了。李纲整理了下衣裳,打起精神,来到宫门前。张炳忠认得李纲,见李纲在数位随从陪伴下,径直来到宫门前,赶忙上前,望李刚一拜,说道:“少卿大人请留步。”
李少卿看了张炳忠一眼道:“张指挥使何以亲自值守宫门?”
张炳忠回道:“非常时期,金军兵临汴京城下,宫中警卫级别提高,故此末将亲自值守宫门。”
李刚道:“张指挥使所言甚是。昨日,圣上任命本官为汴京留守,全权负责汴京防务。因防务要事,本官要进宫觐见圣上。”
张炳忠道:“留守大人,圣上有旨,取消今日早朝,任何大臣不得入宫觐见。”
李刚道:“张指挥使所言的这个情况我知道。圣上之所以有此旨意,乃因汴京防务之事。圣上有旨,除令本官为汴京留守外,还专授本官有随时入宫觐见之权。张指挥使请行方便。”
李刚如此一说,张炳忠不好再阻拦李纲了,遂对李刚说道:“留守大人只管入宫便是,只是留守大人随从,不得入宫。”
李刚道:“那当然,他们就在宫门外等候。”
李刚随即命令几名随从在宫门外等候。张炳忠便对李纲说道:“留守大人请进。”
李钢便进入到了宫中。李纲进入宫中,刚走到午门处,便见禁卫军整装待发,钦宗皇帝赵桓的乘舆也准备好了。看来钦宗皇帝赵桓正准备要出发呢。李钢便走到禁卫军兵士们跟前,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将往何处而去?”
禁卫军首领答道:“圣上有旨,要即刻南下,前往襄阳。”
李钢便问道:“你们都是何处人氏?”
禁卫军首领答道:“我们均是汴京人氏。”
李刚道:“你们既是汴京人氏,城中可有亲眷?”
禁卫军首领见问,大悲,回答道:“父母妻子都在城中。”
李纲也动情地说道:“既然你们父母妻子都在城中,你们愿意汴京失守吗?愿意父母妻子被金寇蹂躏吗?”
禁卫军首领及手下禁卫军兵士嚷嚷道:“不愿意!”
禁卫军首领道:“然圣上有旨,我们也很难违命!”
李刚道:“诸位将军、兵士们,只说你们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守卫宗庙社稷,至于圣上那里,自有本官去说。”
禁卫军首领及兵士们齐声答道:“父母妻子都在这里,我们愿意死守汴京。”
李纲大声说道:“好!你们暂时莫要出宫,待本官入殿去见圣上。”
李纲随即大步走向勤政殿。殿中,钦宗皇帝已忙完其他事情,正准备离殿,在禁卫及御林军护送下前往襄阳,猛然间见李纲进到店中。钦宗不待李纲说话,就忙说道:“卿来得正好,朕正待要传旨与卿。目今,京师情势危急,卿要全力做好京城防卫,不得有失。朕随皇后移驾襄阳,待情势稍缓,便移驾回京。”
李刚道:“圣上,你已经答应留在京师了,怎么仅过了一夜,就忽然又要启程离京,前往襄阳?”
赵桓回道:“朕实告卿,白、李二位宰相考虑到京师危险,劝朕前往襄阳,待情势稍缓后再回京师。真觉得白、李二位宰相所言甚是,遂暂时离开京师。卿乃忠臣,卿也不愿朕有所闪失,请卿不要再劝朕留在京师中了。”
李纲见说,望钦宗赵桓一拜道:“启奏圣上。刚才,臣见禁卫军整装待发,就知道圣上要离京南下。臣也甚是担忧圣上安危,臣问禁卫军将士道:‘你们愿意遂圣上离京南下吗?’禁卫军将士回答臣道:‘父母妻子都在这里,我们怎忍心丢下他们不管?我们愿意留在这里,愿以死守城。’圣上啊!非是臣一定要留圣上在城中,实乃圣上一旦离京,风险随之而来。圣上试想,圣上你现在强迫他们护驾出走,万一他们中途四散回京,到那个时候,谁来保护圣上?万一金兵得知圣上移驾南下,探听到圣上乘舆尚未走远,用健马追赶,谁来抵挡?抵挡得住吗?到那个时候,圣上该将如何?”
赵桓听李刚如此一说,吓得浑身冒出冷汗来,赶忙说道:“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朕这就取消南下旨令,派人追回皇后。”
李纲闻听赵桓之言,方知赵桓已安排皇后先行走了,为了防止钦宗再出反复,忙说道:“启奏圣上,请派快马追回皇后娘娘,万一有事,臣等担待不起。”
赵桓急道:“卿说的是!说的是!朕这就下旨,追回皇后。”
于是,赵桓当殿颁旨,令人快马追回皇后,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