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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1章(1 / 1)

第7章今后打算  张哥和三姐对生意并不怎么在意,每天到饭店就是打个卡。  三姐长得漂亮,打扮时髦,一头大波浪十分撩人。她一个星期来五天,周六周日在家陪孩子。张哥有时候周六周日也不来,在家和朋友打麻将。  三姐老公不赞成她和张哥合伙开饭店,但是管不了三姐。三姐和张哥之间的铁子关系谁都看出来了,这事放在农村会被当做花边新闻讲究死,在城里不当回事。他俩儿是老板,咱不能说什么,只要按时开资就行。  整个北四路二十多家小饭店,家家生意不错,唯独抻面馆和熏肉大饼不好,跟这两个店老板不怎么上心有直接关系。  抻面馆是两个老板不指着饭店挣钱,熏肉大饼是老板李姐真不爱管,有时间就去打麻将,用她的话说饭店挣的钱还不如她胡一把的。不知道她打多大的麻将,能赢那么多。我感觉自己一天挣八块钱就挺知足了,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一包烟钱。  整条街饭店打工的都羡慕我和王姐、英子,因为我们不累,还能正常开资,老板人还好,没这事那事的。打工碰上这样的饭店和老板就算好的了,有的老板刻薄,不但说话难听,还以各种理由克扣工资,甚至不开工资,也是常有的事。  晚上过了六点如果不上客人,张哥开始张罗着吃饭,炒两个菜,撕俩鸡架,再不就是打发我到别人家买两个菜回来。张哥和三姐开始把小酒喝上,我和抻面师傅一人一碗抻面,吃完了抻面师傅回家,我在一旁坐着看小说打发时间。  三姐看我一个人看小说没意思,也叫我过去和他俩儿一起喝点,但受不了他俩儿喝酒时搞的小动作,那种卿卿我我的腻态总会刺激一个二十一岁小伙子的某一神经,很难受。  “谭子,在家说媳妇没?”

三姐问。  “没有。”

我回答。  “在农村小子二十一就该说媳妇了,你咋不说?”

她接着问。  “家穷,没人给。”

我说。  三姐不再问,张哥说:“攒点钱,回家说媳妇。”

我说:“也这么想的。”

“我看小英子挺好,长得还漂亮,你俩儿处处。”

三姐说。  “不行,她太小,不合适。”

我直接道。  “她小啥,十九,你二十一,不正好吗?”

三姐说完笑了,用魅惑的眼神瞅着我,“咋地,喜欢岁数大的?喜欢三姐不?”

避开她的眼神,有点脸红心跳。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是招架不住像三姐这样成熟漂亮女人的打趣的,毕竟啥也没经历过。  张哥给我解围,对三姐说:“你净撩小谭子,人家还是小伙儿呢。”

他俩儿酒量不大,一杯白酒能喝一个小时,我赔不起他俩儿,喝完一杯完事。三姐撺弄我再喝一杯陪他俩儿,有时候会再喝一杯,有时候就不喝了。  三姐的二姐经常到饭店来,长得和三姐一样漂亮,大高个,短发,穿的比三姐还时髦。离婚了,也是停薪留职,和一个同学合伙做买卖,做什么买卖不知道,应该很有钱。总是打车来,三姐和张哥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  二姐第一次来看到我之后说我是逃犯,三姐就笑,说头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也以为是逃犯呢。对她们姐俩儿的眼光和判断力给打零分——以貌取人不可取。  二姐每次来都给三姐带新衣服,姐俩儿坐在一起小声叨咕着,还不时的发出笑声。看到她们姐俩儿的亲密状不禁想到姐姐们,姐姐们在家也是如此,一回娘家都坐在炕头上唠个没完没了,还不时的笑。  出来两个月了,有点想家,想母亲。不知道母亲把地包出去没?也不知道家里啥样。来到抻面馆之后给家里写了封信,说自己挺好的,不用惦记。到邮局邮信的时候邮回去八百块钱,够母亲花半年了。在信里说先不用回信,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在抻面馆干长,怕回信之后我不在这干了收不到。  不是不想在抻面馆干,而是觉得抻面馆干不长。张哥和三姐不以赚钱为目的开饭店,总有一天会黄掉。这是一个感觉,心里一直有。  今天下午二姐过来了,好像哭过,很伤心的样儿。她和三姐唠嗑儿的时候我坐到远处,不想听她们的事。可是再远能远到哪去,不大个屋,再小声说话也能听到。  二姐说和她合伙的男同学跟别的女人好了,她很来气,找男同学理论,不但没理论出个结果,还被男同学打了,说她岁数大,老了,啥也不懂。  其实二姐不老,也就三十七、八,要我看比二十多岁的女孩都漂亮,成熟,还有风韵。  城里人的生活整不懂,也看不惯。三姐明明有家有丈夫有孩子,还和张哥处铁子,俩人比夫妻还恩爱。二姐虽然离婚,也有两个男人,感觉过得很好。说实话就是长得漂亮,长得不漂亮不会有男人喜欢,也不会有男人舍得花钱,都得老老实实的在家守着老公孩子过日子。  姐俩儿唠了有一个小时,三姐劝了二姐半天,之后二姐走了。  二姐刚出屋王姐过来了,说要借点儿香菜,到厨房拿了香菜给她。  张哥问:“谭子,她是小英子的嫂子?”

“嗯,没结婚,英子他哥念书呢,准备考学。”

我说。  “考上学还能要她呀?”

三姐说。  “也不一定,万一俩人感情好呢。”

张哥说。  “你看着吧,等英子他哥考上大学不带要她的,人家是大学生,她是烙大饼的,不在一个层次,说话唠嗑儿都唠不到一起去。”

三姐说的很现实。  “也有可能。”

张哥点点头。  会不会真和三姐说的那样不知道,但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英子的哥哥一旦考上大学,步入年轻人梦寐以求的象牙堂,四年的大学生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所接触的人不再是王姐这样的打工妹,而是和他一样的天之骄子。  在心里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因为王姐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善良、勤快、能干,任劳任怨,并且贤惠。说媳妇就说王姐这样的没错,持家是把好手。  英子想出去自己干的念头一直存在,并且随着对工作的熟悉和环境的适应越来越强烈。她希望没人管着她,有自己的空间,想干啥干啥。从家出来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来到省城之后,看到了这个城市的喧闹与繁华,使她深埋在骨子里不拘开始躁动起来,感觉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还没有什么打算与目的,但那颗不安分的心却已经活跃起来,想要挣脱束缚,离开王姐的视线,自由自在的出去呼吸。  她不想当服务员,也不想干服务行业,所以当王姐想要教她做熏肉大饼的时候断然拒绝学习。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只能在饭店当服务员,别的啥也不会,得先叫自己有个干活的地方,有个吃饭和住的地方,还得挣钱。得一边干着一边想下一步,稳定下来之后再说。  现在已经知道打工是咋回事了,完全可以一个人出去干。  但是负责任的王姐不可能叫她一个人出去干。在家出来的时候英子的爸妈嘱咐王姐,不要英子单干,一定要在她身边,千万不要和男的交往,不能处对象。如果实在不听话就叫她回来。  王姐打工时间长,外面啥样她知道。多乱呀,她可不敢叫英子一个人出去,尤其英子还很漂亮,招人喜欢。到一个不认不熟的地方去被人骗了咋整?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是英子总闹,王姐没办法给她家里打了电话,英子的爸爸说叫她回来。  英子知道王姐不叫她一个人出去的原因是怕她出事,没法向家里人交代。她决定回家和爸爸妈妈说清楚,然后再出来,那样就不会让王姐为难了,于是她回了老家。  王姐说英子家里条件挺好,父亲是乡中学老师,母亲是会计。哥哥头一年考大学没考上,今年复习继续考,也马上要高考了。  王姐很落寞的说人家考上了大学不会娶她一个打工妹的,只是两家人关系一直挺好,看破没说破而已。  和王姐说:“姐,你保证是个好媳妇,并且是贤妻良母,谁娶了你谁享福。”

“我就是受累的命,干活行,说话不行,办事也不行。”

王姐说。  “干活行就行呗,说媳妇为了过日子,也不是当花养着。”

“你听说有几个大学生娶打工妹的?和人家配不上。”

她说的也是实情,我问:“那他家咋说的?”

“我们两家都没说啥,谁也没提,过年的时候她哥也没找我,每年过年都找我。”

我问:“你喜欢他吗?”

王姐想了想说:“说不上,以前喜欢,现在不知道。”

“那你以后咋打算的?”

问王姐,其实也是在问自己,对以后的日子也很迷茫。在抻面馆干活不累,有吃有住的挺清闲,就是钱挣的太少。  王姐做熏肉大饼,属于师傅级别,一个月四百五。小饭店厨师一般是五百,好一点的六百,再厉害一点的一千,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想自己当厨师一个月挣六百块钱就行,只是抻面馆除了抻面就是鸡架,没有炒菜,学不着。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跟自己说不着急慢慢来,现在已经在饭店干了,先熟悉熟悉,以后有机会去有炒菜的饭店干,慢慢的就能学炒菜当厨师了。  王姐说她准备再打几年工,给自己攒点钱,然后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生个孩子就算完事。  她的想法和很多打工的女孩子想法一样,简单实际。  “小弟,你准备干什么?”

她问我。  “我想学厨师。”

我说。  “想学厨师的可多了,挣得多,都想学。”

她看着我说:“学厨师可不容易,首先得有人带你,要是没人带你连厨房都进不去。你有认识厨师吗?老乡,同学,你亲戚啥的?”

她问。  “没有,都没有,我同学也有出来打工的,但不知道在哪,也不认识啥厨师,我是第一次出来,来这之前做装卸工了。”

她笑着说:“不如跟我学做熏肉大饼吧,免费教你。”

我笑了说:“还是想学炒菜当厨师,现在没机会以后会有的。”

“我以后到大一点的饭店干活,如果厨房缺零活就把你叫去,到那你能学。”

她说。  她这句话让我心里一热,在外打工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姐姐挺好,心里暖乎乎的,不再孤单。  我想学厨师,因为厨师挣钱多,我需要钱。  出来打工只有一个目的——挣钱。  不想自己就那样穷下去,不想让母亲一辈子就住在小土屋里。出来的时候想好了,挣到钱把家里的老屋扒倒重建,盖四间漂漂亮亮让人羡慕的平房,让母亲光光鲜鲜的在营子里溜达。  第8章出头打架  阳春四月,已是春的气息,街道两边的杨树开始泛青,树枝尖上的土黄色嫩芽在顽强的吐露着叫人欣喜的绿色,也许明天早上就会有一个嫩嫩的小树叶伸展出来,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人们脱去穿了一冬的厚棉衣,只在里面穿一件薄毛衣,外面套一件单衣,迎接春天的来临。心急的姑娘为了展示自己的美丽和妖娆的身材,连外衣也不套,只是穿着薄毛衣,或者是体型衫,让青春的活力尽情的展示出来。  整个省城都在朦然而动,在初春的季节里焕发着压抑了整整一个漫长冬天的骚动。  北四路从九点开始,家家饭店打开门,为即将到来的生意忙碌起来。  送啤酒的推着倒骑驴从路口走进来,大声吆喝着。每天送啤酒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儿,今天过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一眼儿就认出他来——高中同学李玉飞。  这是出来打工见到的第一个家乡人,还是同学,异常的激动与亲切。  “这不李玉飞吗,你送啤酒呢?”

我高兴的问。  “哎呀,谭国华——”他看到我非常激动,一脸惊喜的表情。  “你啥时候来的?”

我问。  “来一年了,你呢?”

“今年才来。”

我问他:“你不是在电厂上班吗?咋还出来了?”

“电厂没活了,我临时工,早就出来了。”

“以前咋没见你送啤酒呢?”

“送你们这条街的那个大哥有事回家了,替他送两天,我一直送前面那条街了。”

他说。  “咋样?送啤酒挣钱不?”

“还行,一个月三百块钱,管吃管住。”

他说。  “行呀,比我强,我二百四。”

“你这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我不行,刮风下雨都得送。”

我俩儿又聊了几句,他还得送啤酒,不能耽误,跟他说有时间过来,一起喝酒聊聊,他欣然答应。卸了两箱啤酒,然后看着他一边推着倒骑驴一边吆喝着,不禁有些感慨。想起上学的时候还是稚嫩的少年,现在都成了青年,开始为了生活出来打拼了。  见到老同学很高兴,干活都来劲儿。  下午二姐来了,张哥不在,她和三姐在一起聊天,说的还是上回的事。屋里没客人,我出来抽烟,抻面师傅在厨房和面。  王姐也在外面站着,看到我走了过来。  “你没别的衣服呀,怎么总穿这一件?”

她问。  我看看身上穿的蓝色上衣,出来的时候带了两件衣服,还有一件草绿色上衣,比这件新,没舍得穿。  “还有一件。”

我说。  “换换,今晚把这件脱了,给你洗了。”

“谢谢姐。”

“天热了,你买双夹鞋穿,棉鞋捂脚。”

“好,明天就去买。”

“明天下午我陪你去,你也买不好。”

“嗯,还是姐好。”

她笑了,指着我的光头说:“也留点儿头发,瞅着赶土匪了。”

“这多好,省洗发膏。”

“不得天天刮呀,洗发膏省了,费刀片。”

隔壁家常菜馆的厨师出来抽烟,看到我和王姐,走了过来。  “英子啥时候回来?”

他问王姐。  王姐讨厌他,冷冷的说:“回不回来跟你有关系呀?”

他略显尴尬,说道:“没关系,就是问问。”

王姐转过身不理他,我心说人家越烦你你越往跟前儿凑合,看不出门眼高低来。  “你家不忙?”

他问我,有点没话找话。  “不忙,一中午十五碗面。”

我说。  “还是你家老板厉害,不怕赔。”

他说。  我说:“不赔钱就行。”

一台出租车在路边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瘦高个男的,三十多岁,穿戴挺好,还夹个包。下车之后四下看,像是再找饭店,看到抻面馆之后径直走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来客人了,我对王姐说:“来人吃面了,我进去。”

“看着不像客人。”

王姐说。  “以前没见过,不像三姐朋友,进去看看。”

我说完推门进到屋里,看到那个男的站在三姐和二姐旁边,二姐一脸气愤的表情。听到推门声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去,三姐冲我挥挥手,意思先叫我出去。  我又推门出来。王姐已经回去了,隔壁厨师也不见,春饼店的服务员在外面站着,看我出来冲我笑笑。她是四川的,个子不高,爱笑,笑起来胖乎乎的脸肉嘟嘟的,很可爱。  冲她招招手,她跑了过来。  “你跑个锤子?”

我笑着逗她。  “你个锤子——”她瞪了我一眼,然后把胳膊上的套袖拽下来,“今天我家忙,累死了。”

“忙点还不好,比闲着强。”

我说。  “累人,我不打算干了,换个地方。”

“去哪?”

“我表姐那,歌厅。”

“歌厅?”

我一愣,想到了歌厅里面的小姐。  “当服务员,不是小姐,我这样的当小姐也没人要。”

她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解释道。  其实她除了个矮点长得还行,打扮打扮也是美女。但是她说去歌厅干去心里不舒服,总觉着那不是啥好地方。  “你最好别去。”

我说。  “没事。”

她不在乎道:“歌厅挣得多,还有小费,比这轻快。”

“那也别去,到那地方好人也得学坏了。”

“学个锤子,能挣钱就行呗,我表姐去年挣了将近一万。”

她一脸羡慕的表情。  有些无语,虽然不知道她表姐在歌厅干什么,笨脑袋想当服务员也不可能一年挣一万,做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想对她说点什么,还没等说呢听到屋里三姐大声骂人,一激灵,马上推门进去。  里面的情景是这样的:三姐拿手指着那个男的,二姐坐在凳子上哭,抻面师傅在厨房门口往外看,那个男的拿手包要打二姐。  “你动一下试试,脑袋给你打放屁!”

三姐冲男的大声喊。  “你那是吹!”

男的说的挺横,但手包没有落下。  “赶紧滚,离这远点儿,我二姐和你没关系了。”

三姐大声说。  男的冷笑,说:“没关系行,把我的钱给我。”

“你知不知道磕碜?”

三姐说:“谁他妈的拿你钱了。”

“你让她说,让她说拿没拿我钱。”

男的指着二姐道。  二姐小声哭着。  “没拿我钱那我钱哪去了?拿完了不承认,还他妈的躲着,躲初一能躲十五?”

男的开始气急败坏,“背着我跟别人睡,纯他妈婊子。”

三姐急眼了,冲男的喊:“你他妈才是婊子,你们全家都是婊子。”

男的没惯着,拿着手包就要打三姐。  看他们动嘴吵架行,咱们不知道啥情况,不能上前管。但动手打人不行,三姐是我老板,我还进屋看着了,这要是让他打着三姐也说不过去,不是那回事。  上前几步把男的胳膊抓住,对他说:“别动手,有事说事。”

“我跟你说得着吗?”

男的使劲一拽,没拽动。我一个月的水泥不是白装的,力气比他大多了,加上体格就好,身强体壮,不是他那小体格能撼动的。  再说根本不怕打架。在农村人熊过不了日子。我家穷,全是丫头,就我一个小子,在营子里总有人欺负。我是从小打架打出来了,母亲一个寡妇拉扯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家是穷,但不能谁逮着谁欺负。打不过你也和你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农村打架狠,铁锹、镐把、榔头、棍棒子,啥都往上使,真往死里打。没少被人揍,有时候是人家弟兄三、四个揍我一个,那也没把我打服了,只要有口气还跟人家干。渐渐地大了,十六岁以后就没人找我家麻烦了,都知道我打架不要命,没人惹乎我。  “刚才跟我说不着,现在说着了。”

我对男的说:“我不能让你动手打我姐。”

“滚你妈的,什么你姐,一个臭打工的还牛逼了,撒开!”

男的急眼了。  是真不想动手,但他的话刺激了我,在劳务市场听那些老板说臭打工的就有骂娘打人的冲动,但忍住了,毕竟不是冲我说的,犯不上扯蛋。这回算他倒霉,撞到枪口上了。  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紧接着一脚,直接踹倒在地,然后照着屁股开踢。他那小体格架不住我踢,没几下就叫唤了。  也不能总踢,踢了有十脚,边踢边说:“敢他妈的打我姐,活腻歪了。”

这场景在家发生过,念书的时候五姐被人欺负就是这么为五姐报仇的,后来出嫁的三姐、四姐被欺负了这样踢过三姐夫和四姐夫,大姐夫和二姐夫没被我打过,那时候小,打不过人家。  其实想想挺后悔的,把姐夫打完了姐姐还和人家过,动不动埋怨我踢得太狠都踢肿了。  有些时候好人难当。  三姐喊:“谭子,行了。”

我刚一停下那男的爬起来就往门外跑,我追出去。男的跑的贼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也没使劲追,效果达到了就行,给他个打女人的教训。  回到屋里,二姐不哭了,三姐愣愣的看着我,像看外星人似的。  “谭子,你太猛了,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呢你就动手了,一眨眼就把他撩到了。”

三姐说。  “咋地,打架还得商量商量呀,跟他说,哎,我要打你了,你注意点?动手就是动手,别磨叽,有磨叽那功夫干点啥不好。”

我说。  “那你也太猛了。”

“不猛等着他打我呀,打架就这样,不是你打他就是他打你,谁快谁占便宜。”

“你在家是不是总打架?”

“不打,打不起,没钱。”

说的是实话,在家是和人打架,但不是我主动找人家打,都是欺负我了才动手,不欺负我绝对不动手,没理的事不干。还有就是不能欺负我家人,欺负我家人还不如欺负欺负我呢。  当然,打姐夫不算。  小舅子打姐夫,就当闹着玩了。  那个男的为什么来找二姐那是他们的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打跑了就算完事。看二姐好点了三姐叫我把她送回去,于是打个车把二姐送回家。二姐也挺讲究,给我买条烟。  但是打完那个男的也后悔了,心想以后这事少管,万一失手把人打坏了呢,真赔不起。  第9章王姐夜话  王姐家的女厨师走了,李姐雇了个男厨师。  和男厨师在一起干活王姐觉得别扭,好在男厨师不在店里住,要是在店里住就尴尬了。  九十年代小饭店住宿条件都不好,住在店里搭板凳睡。如果有包房的在包房睡,睡包房算比较好的了,只有大一些的酒店才会有寝室。  英子回家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有时候很想,她在的时候每天至少过来两趟,中午休息的时候过来聊会儿天,抱怨抱怨王姐,再不就说说接待了什么样的客人,和客人说了些啥。到了晚上,我这边张哥和三姐还有抻面师傅一回家,她那边李姐也回家之后,会和王姐一起过来,我们仨坐在一起聊天。  北四路这一趟小饭店有不少打工的,彼此也都认识,见面说说话聊聊天,聊的大部分都是你家啥样我家啥样,你挣多少钱我挣多少钱,再不就是说说老板的不是。和每家饭店的服务员跟厨师都认识,但要好的就是王姐和英子。  都是出门在外讨生活,不容易,年轻人离开家愿意往一起聚,共同打工的命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在一起互相取暖,  我的长相决定了很多人在刚接触的时候都是避而远之,觉着我不是什么好人。时间长了发现我是好人之后还占了长相的便宜——觉得我安全。自从把来店里闹事的那个男的打跑之后,在北四路这条街上我成了打工者之中的英雄人物,都知道我能打架,并且狠。  对这些笑笑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他们是没看着我在家怎么打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时候总有。  晚上十点了,刚想睡觉,看店门外有人走动,有点像王姐。打开店门一看真是,喊住了她。  “都十点了咋不睡觉?还在外面走。”

我问。  “到里面再跟你说吧。”

王姐道。  和王姐进了店里。  “今天那个男厨师也在店里住,有点不老实,我就出来了。”

王姐说。  我一愣,问:“他不是不在店里住吗?”

王姐说:“是,今天他和李姐说跟别人合租的房子到期了,那个人不租了,他也不租了,没地方住,住在店里。”

“那不扯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咋住?也不方便呀,再说那男的能老实吗。”

我一听就来气了。  “在别的店也和男的一起住过,但都隔开的,人家也都老实。这个小子不老实,刚开始还行,过一会儿就过来拉我,一来气就出来了。”

王姐说。  “姐你在这,我过去看看。”

我开始往外走。  王姐一把把我拉住,说:“你过去看看也不解决问题,他不走,就算老实了我不还得回去睡。”

我推开她说:“那不行,过去警告他一下。”

等我过去的时候那个厨师不在,没见到人,要是在的话他可能得悲剧。看厨师不在然后喊王姐过去,王姐看了看把店门锁了,跟我回了抻面馆。  回来之后我对王姐说:“现在也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你不怕呀。”

王姐笑了,对我说:“这有啥怕的,和你都熟悉了,你是小弟。”

“小弟也是男的。”

“你不会欺负我。”

一句充满信任的话胜过千言万语,让年轻的心在感动的同时还有着感激与成就。  已经晚了,给王姐搭了凳子,和她说:“将就着凑合一晚上吧,咱俩聊天,聊困了就睡了。”

对王姐没什么想法,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她是英子的嫂子,虽然没结婚,但就是那么认为的,再加上一直叫她姐,她也像个姐姐似的照顾我,根本就想不到男女之间的事上去。  从小就和姐姐们在一起,多多少少的对女的有免疫力。虽然二十一,但是未经男女之事,对女人没那么多想法和冲动,如果尝过女人的滋味可能就不老实了。  王姐躺在搭好的凳子上,我俩隔着一米远。  “对你不害怕。”

她说:“刚开始见你的时候有点吓人,光着个头,面相还凶,像个逃犯似的。”

都说我像逃犯,真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人就是这样,很多东西是自己的,自己却不怎么了解,都是别人说了才知道。比如长相,比如人品。而决定一个人的往往就是这些东西。  我说:“是吗?还真不知道。”

“是,你就像个逃犯似的,看着不像好人,还叫英子不和你说话呢。”

“我就那么不像个好人?”

“一开始觉得是,但和你处时间长了发现你还挺好的,挺实在,就不觉着吓人了,主要是你长得吓人。”

她说。  “我自己没感觉到。”

“为什么剃个光头?”

王姐在黑暗中问。  把以前干装卸工装水泥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真想摸摸。”

她说。  “那还不容易,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不收费。”

我笑道。  她也笑了,黑暗中可以想象她的笑容。  她问我:“准备找个什么样媳妇。”

我说:“不知道,还没想媳妇的事呢。”

“你找啥样媳妇还真不好说,英子那么粘你你都没感觉,带搭不理的,她总跟我说你不喜欢她。”

“不是没感觉,英子不适合做媳妇,以后她啥样谁都不知道,能管了她的男人不多。”

我接着说:“娶媳妇这事我不怎么上心,唯一的要求是个女的,生个儿子就行。”

“为啥生儿子,生女儿不行么。”

我说:“我五个姐姐,我爸我妈为了要个儿子,到老了才有的我,一脉单传,我得把我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必须生个儿子。”

她笑了,说:“这个难,谁能保证一定生儿子。”

“是呀,不能保证,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的我很简单,没太多想法。摆在面前的是如何挣钱,至于儿女私情则顺其自然。对谈恋爱处对象也十分渴望,年轻的心中有着对异性的好奇与骚动,看到漂亮的女孩也心动,心想她要是给我当老婆多好。  二十一,这个岁数在农村都结婚了。像我家邻居,我俩从小玩到大的哥哥,二十一结的婚,现在孩子都四岁了。  在营子里我也是出色的小伙儿,能说会唠,还能干活,对母亲孝顺。按理说应该好说媳妇,可是一提到我家都是摇头,无外乎就是太穷,欠一屁股债,没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我,怕姑娘到我家之后挨累受苦。  怎么说呢,不能说太现实,人就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不面对现实怎么行?  我的贫穷是现实,无可争议,我也承认。但是人不会穷一辈子,我有手有脚有脑袋,不傻不捏,相信自己能够用双手改变贫穷,让我的家富裕起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过日子就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辽西是全省有名的贫困地区,十年九旱,老百姓都靠天吃饭,土里刨食。平整的土地没有多少,大多是山地。山地土层薄,水土流失严重,种庄稼没有多少收成。  我家我和母亲两口人八亩地,一年下来收成不了多少,年年都是入不敷出。农村还有“三角债”,在营子里我家欠的最多。有钱的叫“万元户”,我家也是,只不过是欠“三角债”的万元户。  每年一入冬村民组长挨家挨户的收“地流钱”,我家拿不出来,只好拿粮食抵,那也不够。  村组长就说:“过年把你家的地收回,别种了。”

听到村组长说这话我就气的不行,母亲倒是不太在意,说:“收回就收回吧。”

剩下什么也不说,等村组长走后我问母亲:“过年咱家没地种了,咋办?”

母亲说:“啥没地种了,他就是说说,现在都新社会了,还有不让老百姓种地的事?”

母亲很淡定,然后说:“他就是说说,咱家啥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家困难村里排名第一,镇上也知道。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有病,参加不了劳动,不能上生产队出工,不出工就没有工分,也就没有任何收入。再加上治病需要钱,没钱只能从生产队借,生产队没有就到公社里借,久而久之欠了不少债。  母亲给我讲那时候父亲在营子里是出了名的“老病号”。加上家里孩子多,都是女娃,没有男娃,没男劳动力,姐姐们到生产队出工挣不了多少工分,一年下来还要欠生产队的,就更穷了。  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演的和我家差不多,但是人家比我家好一些。  父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母亲和六个孩子,日子就更加煎熬了。  从家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远大理想——什么一定要混出个样来,或者是挣多少多少钱,必须衣锦还乡啥的,没那些豪言壮语,就是告诉自己挣钱养家。  至于娶媳妇,没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  第二天王姐家雇了一个女厨师,把那个男厨师打发了。  王姐每天睡觉安全了。  第10章古志毅  英子在四月中旬回来了,回来之后没回熏肉大饼店,而是直接在五爱市场那找了个服务员工作。是一家比较大的饭店,条件很好,也卖熏肉大饼,她准备叫王姐也过去。正好李姐不想做饭店了,觉得累,于是就把饭店兑了出去,王姐和英子一起去了五爱市场那个饭店。  她俩走的时候把饭店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留给我,叫我有时间过去。  王姐和英子是我出来打工之后真正意义上认识的朋友,舍不得她俩儿走,她俩儿也是一样。尤其是英子,对我恋恋不舍的,抱着我直掉眼泪。  “哥,你一定要看我去。”

英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嗯,有时间就去。”

我答应着。  “你要是不在这干了一定告诉我,上哪去之后给我打电话。”

“嗯。”

我点点头,看她哭心里有些不好受,给她擦擦眼泪说:“哭啥,多大了,到那听王姐的话,一有时间就去看你。”

“必须看我。”

小丫头擦擦眼泪,王姐走过来说:“小弟,你先在这干着,那地方要是用零活我就来找你。”

“嗯,谢谢姐。”

“谢啥。”

王姐笑了一下,然后柔声对英子说:“别哭了,你不早就想离开这吗?看你,舍不得你谭哥你就在这吧,再不把你谭哥装兜里带走。”

一句话把英子逗乐了。  送走英子和王姐心里空落落的,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李姐家不干了,王姐必须重新找活,正好英子那需要做熏肉大饼的,她去和英子在一起,还是好事。相逢是缘,分开也是缘,只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相见。  我继续在抻面馆干着,日子过得不紧不慢,脑袋里成天想着学厨师的事。  怎么样才能学厨师呢?首先得找一个有炒菜的饭店,到那里先干零活,给人家打杂,一边干一边学,估计慢慢就会了。王姐说学厨师最好有个人带着,可是现在没人带,也不认识谁,这事有点难办。  再说张哥和三姐对我挺好的,也不好意思走。  这几天送啤酒的不是李玉飞,还是原来的那位大哥,问他李玉飞还在那干不,大哥说还在。跟大哥说叫李玉飞有时间过来喝酒。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学,不想和英子王姐似的走了。等了两天李玉飞没来,第三天问送啤酒的大哥,大哥说李玉飞开完工资不干走了,上哪去没说。我问干得好好的为啥走?大哥说不知道,可能是嫌乎挣钱少吧。我这二百四还没嫌乎少呢,他这三百块钱嫌乎少。哎,也挺来气的,不干就不干呗,也不说过来看看老同学,就这样消无声息走了,再想见面就难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马上就要五一了。  这天二姐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四、五的小伙儿,黑脸堂,很周正,一副憨厚的样子。  小伙儿是三姐老家的表弟,叫古志毅,刚出家出来。一直在省城饭店打工了,年前回家相亲,过了年没着急回来,在家把定亲酒办完之后才出来。  “志毅,这回从家出来你爸让呀?”

三姐问。  “让,不让能出来吗。”

古志毅笑着说。  “没把对象领出来呢?”

“没有,不跟我出来。”

“听说她家挺好的,他爸是村长?”

“嗯,是村长。”

古志毅憨厚的笑笑。  “这回还打算在饭店干呀?”

三姐问。  “嗯,还在饭店干,准备找个大点的饭店,再好好学学。”

听着她们姐俩对话,心想能不能叫古志毅带着我呢?不禁热切起来,想要和他唠唠,顺便把自己的意思跟他说一下。  可是古志毅和三姐唠了一会儿之后准备要走,说是到以前干的饭店去看看,之前和那里的厨师处的挺好,现在回来了过去打声招呼。走的时候三姐叫他晚上回家住去,他说不去,不习惯,回抻面馆来住,并笑着跟我说给他留门。  我当然愿意了,正想找机会和他唠唠呢。  晚上下班,坐在店里等古志毅。先是隔壁的厨师过来坐了一会儿,跟我打听英子的消息,告诉他英子在五爱市场那边干呢。他有些遗憾地说英子真漂亮,自己就是有对象了,要不然一定追求英子。我看着他说知足吧,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小心锅里的吃不着,碗里的还跑了。  他问:“看你和她挺好的,没把她拿下呀?”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配上他猥琐的表情叫我很来气,估计他此时的心里也在想着龌龊的事。  “别从那没话找话,惹急我有你受的。”

对这种人不用客气。  他尴尬地摸一下脸,正好他家老板喊他,借着这个光回去了。  快九点的时候古志毅回来了。  他是和朋友喝完酒回来的,满脸通红,当我问他厨师和炒菜的事时没想到他非常健谈,打开话匣子和我唠了起来。  他说中国有八大菜系,川、鲁、粤、苏、闽、浙、湘、皖。各个菜系有各个菜系的口味特点,功夫做法。川湘以辣见长,粤菜高档,苏菜清淡,闽浙本家,皖菜渔家山野,鲁菜五味调和。他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但无疑增加了学厨师的信心。  他说:“厨师都是从零活、学员做起的,先是学员,然后学着做点零活,也就是打杂的,摘摘菜杀杀鱼,收拾收拾海鲜,表现好被师傅相中就可以配菜了。等配菜干的差不多了,和师傅打好关系,一般的情况下是拜师,然后师父带着在灶台上过过油、过过水,炒点简单的小毛菜,这叫贴灶。再之后就看自己悟性如何了,好的能成为厨师,不好的也就那样了。”

我问他:“你现在是什么程度?”

“到小饭店可以炒菜,到大饭店就是配菜。准备找大一点的饭店去配菜,再好好练练,争取找到一个师父,好好的带带自己,然后再出去炒菜。”

很羡慕他都可以到小饭店炒菜了,觉得他挺厉害。  我说:“我也想学厨师。”

“可以呀,等我找到好饭店,如果缺干零活的就叫你过去,到时候好好干,学不学的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高兴地直说谢谢。  然后我俩唠了不少,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他人实惠,一副热心肠,给我的感觉就像家里的哥哥似的。  之后几天他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住。头两天不是很顺利,找他的都是小饭店,都没去。挺替他着急的,因为他找到好工作我也有希望。  第三天晚上他回来比较早,问我:“谭子,会喝酒不?”

“会喝。”

“咱俩喝点儿。”

他炒了两个菜我俩一起喝酒。  “我家条件好,我念书不行,念完初中就不念了,在家和我爸学瓦匠,瓦匠活累,不愿意干,跟我爸说出来打工,我爸不同意,我自己偷着跑出来的。”

说完憨憨一笑,继续道:“在外面干了几年也不咋挣钱,那也不想回去,认识个服务员,处了一年,后来不和我处了,跟厨师好了。”

“厨师挣钱多呗。”

我说。  他笑笑,喝了口酒,看样不想提这事。  我问:“你现在对象不是挺好的吗?”

他叹了口气说:“哎,你不知道,没打算回家相亲,处的第一个对象跟厨师跑了,我就想等当厨师了再找一个好的。可是二十四了,我是不着急,我家不行,我爸我妈逼着我回家相亲,要是不相亲就不让我出来了。农村啥样你也知道,小子过了二十四再不找对象就不好找了。”

我说:“你应该结婚了。”

“再从外面干一年,年底的时候回去结婚,结完婚出不出来就不一定了。”

他说。  “结完婚和你媳妇一起出来呗。”

“看吧,估计够呛,我家不能让。”

“那你这厨师不白学了?”

“也不白学,不行在家里镇上开个饭店,我们那还行,不算困难,有人吃饭。就算不开饭店在家给红白喜事炒菜也行。”

他说。  心想他说的也对,在家炒大席真行,既照顾家了还能挣钱,是个法子。我干也行,但是得先把厨师学成了,厨师学不成啥都白扯。  “谭子,看你挺想学厨师的,学厨师不能在这学,这没炒菜,再说三姐和张哥也不是开饭店的。俩人纯是在这扯淡呢。我这当表弟的没法说,说实在的看不惯他们这样式的,三姐老公,我姐夫人挺好,这是不知道啥情况,要是知道了也是事。”

很显然,他看不惯张哥和三姐这样。  “我估计你姐夫知道。”

我说。  “知道就知道吧,管不了。”

他摇了摇头:“前天我去我姑家,我姑还说这事呢,她也管不了,我二姐就够她闹心了。”

“这事当老的管不了,另外城里人拿这也不当回事。”

“其实我家也是省城的,我爸他们姐俩,我爸和我姑,我家是下放户,回城的时候一家一个指标,我爸咋说也是小子,在农村能好过点,把指标给我姑了。”

“噢,那你姑对你得老好了。”

我说。  他拿起酒杯和我碰一下,喝了一口说:“我姑对我行,二姐、三姐对我都行,就是看不惯她们这派作风,这要是在我家我爸能气死。”

我笑笑。  “听二姐说上两天你帮她把一个男的揍了?”

他问。  我说:“正好赶上了。”

他冲我竖起大拇指:“佩服!按理说跟你没啥关系,管不管都行,能帮忙证明你这人够意思。”

“还行吧,三姐对我不错。”

我承认下来。  “你看着吧,这抻面馆干不长,也不挣钱,天天的俩人就是扯淡,早早晚晚得黄。”

“你赶紧找工作,黄了我好跟着你干去。”

“放心谭子,你要是不在这干跟我说一声,我保证给你找活儿。”

他打的保票叫人相信,看得出他不是个忽悠人的人,这样的朋友值得交。  过了两天,他找到一家比较理想的酒店——博林酒店,是林业局的下属单位,在省城比较有名。  他走的时候把酒店的电话号码给了我,跟我说一旦那里缺零活就叫我过去。  第11章再次下岗  “李家熏肉大饼店”在五爱市场是一家开了四年的老店,生意一直很火,主要经营的是川菜和熏肉大饼,王姐和英子就在这里工作。  英子长得漂亮,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前台服务员都很喜欢她。不但前台的喜欢,就连厨房的也喜欢,配菜的水案总是没话找话的和她唠上两句,但是她不喜欢,说人家长得矮,还没她高呢。  前台一共四个服务员,英子岁数最小,大伙儿都叫她小不点儿。厨房五个人,一个厨师,一个水案,一个凉菜,一个零活,加上王姐。  在这干每天晚上不用搭凳子睡,饭店二楼有寝室,男的一屋女的一屋,条件算是不错了。英子和王姐一套床,上下铺,英子在上面。有时不爱上去就和王姐一起挤在下铺,像个小猫似的让王姐搂着睡。  “姐,你说现在谭哥干啥呢?”

英子和王姐挤在床上,小声的问王姐。  “能干啥?睡觉呗。”

王姐说。  “你想他吗?”

“不想,想他干啥?”

王姐说,眼前出现一个男孩儿的脸,大光头。  “呵呵,我想。”

英子说。  “不嫌害臊。”

“害臊啥?我就是想,他多好呀,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英子直接说。  “那你给他当媳妇吧,他正好没对象呢。”

英子的脸红了。她喜欢谭哥,但是没想要给他当媳妇,只是喜欢而已。十九岁的姑娘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虽然那个界限还有些模模糊糊,但是在心里还是清楚地。只是这种喜欢多多少少的也撩动着少女的心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谭哥,每当想起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一个轮廓清晰的面孔,光光的头,土匪一样的脸和总是严肃的表情。  她在想,要是谭哥再帅点就好了,兴许会爱上他。想着想着笑了。  “傻笑啥呢?赶紧睡觉。”

王姐推了英子一下,她有点累了,开始闭上眼睛。  英子调皮的在王姐胸上抓了一把,笑嘻嘻的说:“就知道睡。”

王姐睁开眼睛打了她一下,狠声说:“老实点,再不老实上去睡去,懒得搂你。”

说完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  英子看王姐转过去了,也老实下来,背靠着王姐闭上眼睛,想着属于少女独有的心事。  一晃来抻面馆两个月了,挣了四百八十块钱,给家里邮回去三百,自己留下一百八,加上之前干装卸工挣的也够花,并且还有余负。  王姐和古志毅都没有信,他俩儿过去上班也没多长时间,一个月没到,人家饭店不可能他们去了就缺零活,现在干零活的非常多,家家都不缺。尤其还有一些想学厨师当学员的,学员干的活和零活一样,还不要钱,即使缺零活老板也是可着学员先来,实在找不到学员才找零活。  知道自己是不能当学员的,因为需要钱。  把桌子擦干净,酱油、醋、辣椒油摆好,地面托干净,卫生收拾好,然后给张哥的茶泡上,三姐的热水倒好。到厨房看看,感觉没啥活了,坐下来抽根烟。  “哎呀,快五一了,该放假了,又得没生意。”

三姐长叹一声。  “五一咱们也放一天假。”

张哥说。  “放呗,反正那天我不来,领孩子出去玩去。”

三姐说。  “那说好了,五一那天放假。”

张哥又盯对一句。  三姐喝了口水,看了一眼坐着抽烟的我,问道:“谭子,放假你干啥去?”

我想了一下说:“睡觉。”

“不出去玩玩呀?”

三姐问。  “不玩,没钱。”

张哥笑着说:“人家谭子会过日子,攒钱说媳妇呢。”

我笑了笑。张哥说的也对,确实攒钱说媳妇,心里早合计好了,这个媳妇自己说,不要家里拿钱,更不要姐姐们掏钱。家里也确实没钱,我挣多少家里就有多少,不挣就没有。想要说媳妇就靠自己,没能耐就别说。  外面传来吵闹声,并且很大,听声音应该是春饼店的服务员小四川。  “咋地,干架了?”

三姐好奇地问。  张哥喝了口茶,也很好奇,但是作为老板他还不想出去看,对我说:“谭子,出去看看,是不是打起来了。”

站起身推门出来,春饼店门口小四川正和她家老板吵架。旁边站了十来个人,都是一左一右饭店打工的,隔壁厨师也在,嘴里叼着烟抱着膀,整饶有兴趣的看热闹。看我出来,眼睛后面的一双小眼睛眯缝着,似笑非笑。  “咋回事?”

我问。  “小四川要走,老板刚从劳务市场找个服务员,可能是差小四川五十块钱,这不在那懆懆呢。”

小四川要去她表姐那,早就和她家老板说了,老板也答应了,只是迟迟没招服务员替她。小四川能干,一个顶俩儿,老板也不想放她走。但是没办法,人家不愿意在你这干,挣得少,也给你找人时间了,找到人就得让人家走。  春饼店老板三十多岁,瘦小枯干,非常精明,很抠,钻钱眼去了,认钱不认人。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他啥样,客人吃完的菜要是剩的多,都会攒着,然后给员工吃。所以他家总留不住人,厨师总换,做饼的也总换,小四川在他家算是干的最长的了。  往前走了两步。  “跟我要钱?你打碎三个盘子知道不?”

春饼店老板急头白脸的对小四川说。  小四川也很泼辣,拿手指着老板厉声说:“你家盘子金的呀?三个五十?再说我啥时候打的?你说那盘子不能用了知道不。”

“我说不能用了也没叫你打呀?”

老板好像抓住了理,把腰板还直了起来。再咋直也是那样,到不了一米七。  俩人站在那懆懆,一个要钱一个不给,看热闹的都知道咋回事。打工的都很气愤,但碍着自己是打工的只能是愤怒的看着,没有上前替小四川说话的。隔壁菜馆的老板和混沌馆的老板也在,他俩儿虽然不待见春饼店老板,但都是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春饼店老板说了句很难听的话,大伙儿听了都觉着蹦耳朵,混沌店老板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张,你也不差那五十块钱,给她得了,别懆懆了,这些人看着呢。”

“给她?”

春饼店老板一梗梗,“给要饭的也不给她!”

他这话说的伤人,并且具有很大的侮辱性。  估计我的脸色很难看,走到他跟前儿对他说:“今天你必须把这五十块钱给她。”

他很不屑的瞅了瞅我,然后说了句很正常的话:“你算干啥的?”

“啥也不算,就是看不过去,今天你把五十块钱给她完事,不给她我就跟你耗着。”

我说。心想千万别板不住自己动手打人,只要能帮着小四川把五十块钱要出来就行。小四川一个月工资和我一样,二百四,要是再扣五十,太委屈了,也太欺负人了。  我这一出头,再加上混沌馆老板刚才说的,这时又有几人开口说话,都叫他把五十块钱给小四川。张哥也出来了,站着看了半天,张嘴道:“就五十块钱,犯不上,给她完事,一会儿该上客人了,闹懆懆的图意儿啥。”

最后春饼店老板架不住舆论压力,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给了小四川。  人开始散去,老板狠歹歹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已经怀恨在心,并且间接的把张哥也恨上了,他转过身往店里走,我叫住他。  “不用那眼神瞅我,告诉你,第一,今天没打你算你捡着,给你留个面子;第二别惹我,惹我整死你!”

说完瞅也没瞅他,直接回了抻面馆。  但是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在家的时候母亲总说,老实的不欺负硬的不怕,仨人抬不过一个理字去,我有理我怕啥。并且出来的时候母亲也说,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不一定自己啥时候落难,也有人帮咱。  眼看要到五一了,二姐来了,跟我说那个男同学没在找过她,可能是被我打怕了。三姐对二姐说谭子现在有名,在北四路也算是大哥。  我要的不是大哥,那玩意儿不挣钱,只是想迫不及待的学厨师,好多挣钱。二姐说她一个朋友开酒店的,有时间她问问,看看缺零活不,要是缺的话叫我过去。我刚要谢谢呢三姐说:“行了,你朋友开的酒店带小姐的,到哪能学到啥?谭子不能去。”

确实,带小姐的酒店不去。  三姐老公一直反对三姐和张哥合伙开饭店,但是管不了三姐,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三姐和张哥之间的铁子关系。终于在四月三十号忍无可忍,为了男人的尊严,找了四个哥们儿到饭店闹事。  三姐情绪很激动,没想到一直不敢反抗她的老公竟然敢公然挑衅她的威严,于是就吵了起来,吵得很凶。都说女人是老虎,这回是真正见识到了,三姐犹如下山猛虎,气势汹汹,一个回合没到她老公就招架不住,干嘎巴嘴说不出话,面红耳赤的喘粗气,气急败坏的伸手要打。  那四个哥们儿开始动手打张哥,我从中间拦着,骂我臭打工的装什么大瓣蒜,还骂了几句不好听的,把我惹毛了,和他们干了起来。  结果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捞着好。好虎架不住群狼,三个人打我一个,把我打得鼻青脸肿,嘴也出血了。看到血眼睛红了,开始不管不顾的拼起命来,最后他们被我不要命的打法打服了,撵出饭店。出了饭店还追出去老远——把我打急眼了。  打完架和三姐、张哥说:“你们这事早晚得解决,也不叫个事,饭店也不挣钱,还不如好好的把事解决了再想下一步。”

三姐披头散发的双眼无神,张哥捂着脑袋不吱声。  第二天这俩人都没来,打架的事整条街都知道,估计他俩儿是怕磕碜丢人。也正好五一,休息一天。  第三天第四天也没来,第五天张哥过来说抻面馆不开了,往外兑,把我和抻面师傅的工资结了。  把自己打下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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