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有了一个家,虽然简陋,但是能够遮风挡雨。 对于一个在外打工的人来说,能够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知足了。 国庆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送过来四个塑料凳子。说实话真的挺感谢国庆的,帮我租房子,帮我搬家,还帮我刷墙,这又拿来四个凳子,真得好好谢谢他。 跟他说中午喝点酒,他说喝酒行,但不能出去上饭店喝去,在家做点爱吃的,在家喝。 我俩去了市场。市场离我家很近,说白了我家出去就是市场,就在我家房山头。挨着我家这条路叫迎山路,整条路就是一个小市场。 我俩闲着没事慢慢的逛。市场上人很多,卖啥的都有,有卖菜的,卖小孩玩具的,我家对门大哥就在市场上卖小孩玩具。还有卖熟食的,卖烤鸡架的,卖散白酒的,卖活鱼的,卖海鲜的,卖鞋的,卖内衣内裤的-----我俩买了两个鸡架,半只卤鸭,一斤油麻椒,半斤干豆腐。 回到家,国庆把鸡架、卤鸭切了,我做了尖椒干豆腐,肉炒油麻椒。喝的是散白酒,散白酒还行,是纯粮食的,就是勾兑的时候加水有点多,喝着辣。我焖了一锅米饭,国庆说他媳妇上班不在家吃饭,他在家也不做饭,一天天的就是对付一口,快一个月没吃米饭了。他也是够懒的。 国庆的酒量不大,也就是二两酒,那天在我家和张浩喝那么多已经是最佳状态了。 国庆一边吃着米饭一边说:“还是在家吃饭香,这大米饭就着油麻椒,香!”
我喝了一口酒,说:“我要是不上班,天天都在家做饭,你到时候就过来。”
国庆说:“那多不好意思,天天吃现成的。”
我说:“那有啥,你不来我不也得吃饭,俩人吃饭还热闹点,你不喝酒,就吃饭陪我。”
国庆说:“行老三,你也得找活干,不能像我似的天天在家闲逛,我这是闲习惯了,不愿意上班,就愿意干点快的。”
我问:“你都干啥?”
国庆说:“上两天,小河北(老四的朋友)要整台二手摩托,我给从我朋友那整来一台,还行,人家刚骑两年,我从中间赚了三百块钱,小河北就是老四朋友,看老四面子没赚太多,要不然一台摩托咋说我也能赚个五百。”
我说:“你挺厉害呀,别让人抓住,抓住就够你呛。”
国庆说:“抓住也没事,都是正规手续,摩托车也不是偷的,没事,要是偷的就完了,那就不叫倒腾叫销赃,得判刑。”
我说:“你还是小心点好,不行就找个稳定点的活干。”
国庆说:“看吧,主要是我不愿意干,自由散漫惯了,不愿意别人管着。”
我说:“你这也行,自在,谁也比不上你。”
其实挺羡慕国庆这样的,自己说的算,想咋的就咋的。但是我不行,不是那样人,我是喜欢做厨房的,做厨房就不可能像国庆那样散漫,得天天上班炒菜,只有站在灶台上心里才会踏实。 又在家呆了几天,把窗户好好收拾一下,窗户也有点松,当时想换个好点的窗户,林燕说先那样,也不是自己的房子,等房东说需要换的时候再换,也就没换窗户。 这几天都是和国庆在一起,他一天没啥事就是呆着。我不行,得找工作。 老四问我烤肉店的活干不干,本打算不干的,在阳春烤肉店干了半年,知道烤肉店一天炒不了几个菜,就不想去,可是也不能总在家呆着,跟老四说可以去看看。 老四说的烤肉店在三台子挺有名,叫“青瓦台烤肉”,是一家老店,以前在盛美干的时候就听说过。 来到青瓦台烤肉店见到老板娘,老板娘挺年轻,也就三十多岁,长得挺漂亮。 和老板娘谈了工资,老板娘说现在生意不太好,一天没多少人吃饭,也不咋挣钱,给不了太高工资。 我说:“就算给不了太高工资,那也得有个数吧,总不能连个数都没有。”
老板娘考虑一下,说:“谭师傅,我只能给你一千五,你要是觉得行你就干,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找别人。”
我说:“行,那就一千五,我明天来上班。”
老板娘说:“那就这么定,谭师傅,你明天就过来上班。”
我说:“好,我先到厨房看看。”
别看店小,厨房还是够用,挺宽敞的。厨房里有三个人,一个切肉喂肉的,同时负责拌菜,是个女的,三十多岁,姓李,本地鲜族人。还有一个是负责煮冷面和刷碗的,是个很胖的大姐,姓张。剩下的是个大哥,有四十多岁,负责生炉子和刷篦子,还干点零活。 以前的厨师开完工资跑了,现在炒菜的没人。 检查检查冰柜,中餐这边的原料也没什么,就是点青菜,还有一条外脊,其余的就没啥了。 从厨房出来,大厅八张桌,桌子和凳子绝对是好东西,以我的眼光看一套桌椅少说也得一千块钱一套,全部是实木的,而且还是上等白松木。可见当初装修这个店的时候老板也是下了本钱。 前面两个服务员,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下岗女工,另一个年龄在二十六、七岁,长得有点像杨澜,连发型都像。剩下的就是老板娘了。 看完之后,和老板娘告辞回来。 晚上林燕下班回来,吃饭的时候跟她说了准备去青瓦台上班的事,林燕说:“去吧,先干着,你要是在那上班稳定了,我就辞职不干,重新找个工作。”
我问:“咋的,在那干的不顺心?”
林燕说:“不顺心,以前还挺好,我们那复印社是老板和他姐合着开的,之前是老板管,他姐就是每个月过来看看,也不管啥事,现在我们老板准备出国,他姐过来管,一天天的事可多了,还不怎么懂,别人说她也不听,挺多人都辞职不干了。”
我说:“要是干着不顺心那就别干了。”
林燕说:“头两个月我就想辞职,那时候你也不开工资,就省思坚持坚持,现在你上班,等你觉得行了稳定了,我就辞职不干。”
我问:“那你想好下来之后干啥了吗?”
林燕说:“再说,不想再打字,挣得太少。”
我说:“主要那不是你的专业嘛。”
林燕说:“专业也没用,我现在发现我被学校骗了,白上了三年学,出来啥也没用,还得从新来。”
我说:“也不白上,至少学到不少,可以用电脑,我就不会。”
林燕说:“电脑没啥,咱家就是没钱买不起,要是有钱买台电脑我教你,你一学就会。”
我说:“等有钱的,有钱说啥也买台电脑。”
是的,当时确实没钱,想要买一台电脑对我和林燕来说需要奋斗一年的时间。 我和林燕我俩的通信设备还挺停留在传呼机时代,有些人已经开始使用手机了。我俩现在刚刚把房子租好,有了一个可以住的地方,我刚有了工作,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她的工资很低,一个月四百块钱,我俩加起来才一千九百块钱,这还是保证都好好上班不能下岗的情况,要是有一个人下岗日子就会显得很紧巴。 我需要好好规划一下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现在家里不需要我总拿钱,母亲一个人在家生活的很好,每年包地的钱,山上树地的钱,还有家里热电厂每年给的占地钱加在一起也不少,够母亲花的。虽然说这些钱够母亲花,但是作为儿子有赡养老人的义务,我在外面还挣钱,每个月必须给母亲留出五百块钱来,知道给了母亲母亲也不会花,但是必须给的。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孝道问题,更是心的事。 我的家不怎么用钱,林燕家用钱的地方多,她母亲养猪买饲料用钱,种地用钱,小弟上学用钱,这些都是用钱的地方,我很少过问,过问多了显得我在乎钱似的,把钱放在林燕手里,她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不需要通过我同意,因为她不会乱花钱,钱都用到正地方上了。 家暂时先这样,一个租的房子不需要添置什么家具,能住能生火做饭就行,唯一需要添置的就是把黑白电视换成彩色的,那台黑白电视还是别人给的,这回准备买一台彩色的,也没多少钱。和林燕商量要换一台彩色电视的时候林燕说不换,先看着黑白的,不想花那个钱。不换就不换,反正我也不怎么看电视,即使看也抢不过林燕,人家是家里的霸主。 现在租的房子房租便宜,一个月一百五,一年下来才一千八百块钱,房租这一块就减轻不少压力。每个月的水电费、煤气费、加在一起二百块钱够了,有时候还用不了。剩下就是日常开支,这些都是必须的,就算不租房子住寝室这些花销也避免不了,该多少是多少。这样合计一下,理想情况下我们俩一个月能攒八百块钱。八百块钱不少了,就怕攒不到。 先想不了那些,攒不到八百攒三百也行,咋说也是自己的积蓄,过日子不能连点过河钱都没有。 林燕家现在的状况是她妈在家养猪种地,养猪挣钱,挣的钱除了家里花销之外就是给林燕小弟买药和上学用,有时候不够林燕会往家拿钱。种地需要种子化肥,她家那里都是水田,种地的时候需要花钱雇机器种,收地的时候也需要花钱雇人收地,这都是费用。林燕大弟在外面给人打工,每个月四百块钱,除了交给家一部分之外其余的都是自己攒着,准备攒够钱去学驾照。 林燕每个月的工资都会拿回家里给她妈,帮着家里解决一些眼前需要花钱的问题。这一点我从来不干涉,因为我的姐姐们也是和林燕一样顾家,就像现在的五姐,每个月开工资首先就是给母亲买东西,还给母亲零花钱,五姐夫从来不干涉。拿自心比人心,都是为人子女,给自己妈花点钱应该理解。 说白了就是家里太穷了,如果家里不穷,都有钱,事情就会反过来,当妈的开始给自己儿女拿钱了。林燕是家里老大,她在外面打工挣钱,家里就指着她这点钱呢,给家里花钱她责无旁贷。我是她的对象,以后我俩是一家人,我也有帮着她家的义务和责任,她妈也是我妈,她弟弟也是我弟弟,如果我不能这样想,也不能这样去做,那么林燕也可以不管我妈叫妈,到时候不孝顺我妈我也挑不出啥毛病来。 我和林燕我俩的责任重大,肩上的担子不轻。 解决眼前这些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想办法多挣钱,少花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我和林燕我俩都不咋花钱,从苦日子里走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大手大脚。林燕不买化妆品,常年就是一瓶友谊牌雪花膏,衣服也不咋买,能穿就行。吃也不吃啥很好的,经常是糊弄一口完事,用她的话说吃饱就行呗,一个肚子不用对它咋好,粗茶淡饭更养胃。她还不如我,我有时候还整俩菜喝点小酒,对自己不亏着。我的花销也很少,每天就是抽抽烟花钱,抽烟不抽好的,两块五一盒的龙泉烟,除非是有时候朋友来了喝顿酒花钱,喝酒花钱超过一百会非常心疼,心疼归心疼,但朋友来了必须大方,东北人的特点,倒驴不倒架。 这回房子有了,工作也有了,开始安安心心的上班干工作挣钱,挣钱养家糊口,攒钱结婚娶媳妇。 争取两年之内把婚结了,结婚不能叫家里拿一分钱,得用自己的钱结婚。出来打工快五年了,结婚要是再叫家里拿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切都很好,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过的有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