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来三个饺子工,都是三十多岁的家庭妇女,叫蒋亚军带着试用三天。老爷子在老家招来一个三十多岁男的,送到调馅间跟着高师傅学调馅,也是为新店准备的。同时他说的那两个吉林师傅在月底过来了,试完菜之后还可以,直接留用,在老店上班。粗粮那边也来了两个厨师,在那边上班。 现在厨房多了两个厨师,我问李师傅想不想回家看看,要是想的话可以回去。他说不了,准备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他没回去,挨着我炒菜的小王师傅回了趟家。 新来的两个师傅一个姓李,叫李海才,三十五岁,烧焖菜比较拿手。另一位姓张,叫张志成,三十岁,小熘小炒做的不错。李海才跟着杜师傅,张志成跟着我。 现在人手够用,有时间在下面统一管理菜品,准备把菜品质量好好的抓一抓。 上次和老爷子探讨完积分管理的事之后没有再探讨,主要是他太忙了,没时间,估计下次探讨的时候得是新店开业之后。这个倒不着急,现在整个厨房在试着运行,这段时间正好完善一下。 整个五月份结束,老店一共卖了一百二十三万,战果辉煌。员工一共拿了二十三天奖金,最少的一次五块钱,最多的一次二十,真正拿奖金拿到手软。看到老店员工天天拿奖金,粗粮羡慕坏了。粗粮卖的也不错,一共卖了一百三十五万。 老爷子很讲究,月底当天就叫老太太包了两个红包,给我和陈经理一人一个——一人一千块钱。 拿到奖金的时候心里美呀,感觉自己挺牛逼的。 老太太笑着问:“你们俩儿六月份准备卖多少?”
我说:“六月份不能像五月份这么忙,能保持住一百二十万就行。”
陈经理说:“一百一十万就行,每年六月份都不是太好。”
老太太说:“六月份要是卖到一百二十万,我给你俩儿发奖金,也是一人一千。”
陈经理看着我问:“老谭,有信心没?”
“信心是有,卖着看吧。”
我说。 六月份不好卖,不像五月份有黄金周,六月份啥也没有,并且五一刚旅游完,不可能一个月不到还旅游,所以不好卖到一百二十万。 信心可以有,自信可以有,但是不能盲目。 晚上下班出来,碰到了周静,她好像是在等我。 “总厨,今天有事没?”
她问。 “没事,有事呀?”
我问。 “有点事。”
她说:“想请你吃顿饭。”
“请我吃饭?”
我愣了一下,随即道:“不用,留着钱自己花吧,挣点儿钱不容易。”
“我真想请你吃饭。”
看我说不用,她有点着急。 “真不用。”
我说。 “人我都约好了,饭店也订好了。”
她说。 “人都约好了?”
有点好奇,问道:“你约了谁?”
“粗粮摊煎饼的大姐。”
她说。 “粗粮摊煎饼的?”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没印象。”
“我俩儿住对面床,挺好的。”
她说:“我知道要是我自己找你你肯定不去,找咱们店里的人还怕人多嘴杂,对你影响不好。那个大姐挺好的,不能乱说啥,她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下班了就过去。”
我看着她笑了,她想的还挺周到,为了找我吃饭也算是煞费苦心。看这样不去的话她都能哭,于是跟她说:“哪个饭店?告诉我我一会儿过去,那个大姐不是一个小时之后下班吗?我一个小时之后过去。”
她把饭店名告诉我,倒是知道那家饭店,在粗粮前边的一条街上。她怕我不去,叮嘱我好几遍,我说保证过去,必须的。 回到寝室坐到床上眼前还是周静的表情——那种唯恐我不去担心的样子。 知道她为啥请我,刚来的时候她没钱了,我把身上的钱给了她,上个月开资的时候她还钱给我我没要,跟她说不用还了,拿着花吧。她看我确实不要,于是说有时间请我吃饭。我倒是没在意,没成想她还记着。 心想一会去吃饭也不能叫她请客,她一个月刚一千二,没多少钱,我这刚得了一千块钱奖金,不能叫她花钱。 快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下楼往那个饭店去,快到的时候看到周静在饭店门口往我这边张望,看到我之后高兴的冲我招手。 我走上前去。 “还以为你不来了。”
她说,脸上还带着少许的羞涩。 今天她挺秀气,刚洗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还化了淡妆,很娇美。 我说:“答应你了,能不来吗。”
“你是总厨,怕你不搭理我这个包饺子的。”
“总厨也是人。”
我说:“没看过你化妆,挺好看的。”
她笑了笑。 进到店里,她指着一个小包房说就是那里,我说你先进去,我上趟卫生间。等她进了包房之后来到吧台,提前压了两百块钱,告诉吧台那个包房的单我买,然后来到包房。 周静和粗粮摊煎饼的大姐坐在一面,菜已经上来了。粗粮大姐很胖,个子很高,有一米七,一看就是那种非常爽快的人,有点像老爷们儿。她说在粗粮见过我,但是我没印象,在粗粮工作的时候摊煎饼的不是她。她说没到粗粮摊煎饼的时候在老爷子家当保姆了,后来调到粗粮摊煎饼。 “谭厨,你现在在我们粗粮有名,挺多员工想调到你们老店去呢。”
大姐说。 “大姐这是夸我。”
我说。 “真的,没骗你,我们那小魏子不行,没人服他。”
大姐说。 我笑笑没吱声,不想在这上面多谈。 大姐说:“谭厨,周静早就想请你吃饭了,看你天天挺忙,有时候找不着你,你下班早,等她下班你都回寝室了。她都跟我说好几回了,一定要请你吃一顿。”
我说:“这不是来了吗。”
“周静说你这人老好了,她刚到的时候举目无亲,你给她安排工作,还给她钱,她老感激你了。”
大姐说。 “有啥感激的,碰到一起就是缘分,她不到老店还兴许去粗粮呢。”
我说。 周静说:“其实那天我先去的粗粮,粗粮的人说他们不招人,叫我去老店,说老店要人。”
“噢。”
我点点头,说:“还真是缘份,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互相照应点儿就照应点儿,我也就这点能耐。”
大姐说:“还得说你讲究,来,咱们仨共同喝一个。”
我们三个举杯碰了一下,大姐一仰脖一杯白酒干了,给我吓一跳。一杯可是三两,挺长时间没这么喝了,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 我愣神的时候大姐已经喝完,冲我道:“谭厨,我可是干了,你别说干不了。”
苦笑一下,看看周静,心说你这是找个能喝的来陪我呀,挺怕我喝不好。周静笑着看我,那意思她喝不不了白酒,找的这个还行吧。 “大姐都干了,我必须得干。”
输酒不输气势,一仰脖干了下去。 上次这么喝酒应该是几年前了,现在有点受不了。还是喜欢一口一口的喝,能品出酒滋味来。 “大姐,第一杯这么喝行,第二杯可不能这么喝了。”
我说。 大姐笑了起来,说:“行,随意。我这么喝酒习惯了,小口喝不过瘾,再说也辣。”
“大姐好酒量。”
我说。 “谭厨酒量也行,集团人都知道你是酒神,早就想和你喝喝了。”
大姐说。 “不行,和大姐一比差远了。”
我说。 说实话真喝不过大姐,我半斤酒下肚,人家一斤已经喝完了。大姐说她对酒精几乎免疫,最多的一次喝过四斤白酒,那也没醉,只是不敢再喝了。 第一次见到能喝酒的女人,以前觉得周晓梅就够能喝了,她在大姐面前也是小学生。 周静说她总陪大姐出来喝酒,她喝两瓶啤酒,大姐喝两瓶白酒,喝得旁边吃饭的人都傻眼。可以想象那个场景,两个女的坐在一起喝酒,一个喝白的,一个喝啤的,俩人端起酒杯就碰,然后一同干了,喝白酒的女的啥事没有,就和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场面也相当震撼。 “谭厨家省城的?”
大姐问我。 “嗯,省城的。”
我回道。 “来咱家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了。”
“媳妇没过来呢?”
“她在家带孩子,上班。”
我说。 “你家弟妹做啥工作的?”
大姐问。 “在一家公司做保管。”
我说。 “挺好的。”
她说,然后道:“你这人挺仗义,周静跟我说了,她来的时候都没钱,你给拿的钱。”
我说:“借的,她发财的时候得还我。”
大姐说:“我啥事都知道,周静开工资的时候还你了,你不要,她跟我说了,说你这人好。”
我看看周静,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被人夸是件好事,心里挺美,但是在女人面前被夸还是有些不自在。不是自己多伟大,而是这事没放在心上。没多少钱的的事,没必要记着。 我说:“谁都有为难着窄的时候,常事。”
周静说:“真谢谢你总厨,你给我钱的时候我哭了,那时候我身上就剩一百多块钱了。”
“这么可怜?”
我开玩笑的问。 “我出来的时候身上没多少钱,一共就五百多,到滨海两天,吃饭、住宿花了不少,还省着花的,到咱家的时候我都想了,要是再不行就出去要饭去了。”
她说。 “要饭不至于,有手有脚的,咋说也能挣口饭吃。”
我说。 她笑了一下,说:“试用的那三天我干的可小心了,啥活都抢着干,就怕你不用我。我摘菜的时候那两个阿姨说择菜的就两个人,用不了三个,还跟我说饭店现在不缺人。我一听就懵了,以为你就是白用我三天,三天之后赶我走。当时我都想了,三天也行,咋说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好好干,万一你觉着我干活好,实惠,把我留下呢?跟你说总厨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说一句谎话出门车撞死。”
她说的很认真,不是假话。可是她不知道我当时确实把她试用的事给忘了。 “第三天快下班的时候四川阿姨跟我说,你都来三天了,去问问总厨,用你不。其实那三天我干的提心吊胆的,你也不总去青菜间,去了也就是看看,转身就走,我心想准是完了,不能用我。我找你的时候都是胆胆怵怵的,没抱多大希望,都打算好第二天走人了。”
说到这她笑了,笑得很开心,说道:“没成想你说好,还问我干的行不行,说第二天安排我工作,你知道吗?当时我都以为我听错了,都有点不相信。”
我说:“你本来干的就挺好。”
“当时给我高兴坏了,心想这是遇到好人了,本来咱家就不缺人,你还要安排我工作------咋说呢,那时候就跟自己说,你是我的贵人,帮了我。”
她说到这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看着她,没想到当时自己一个无心之举,对她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帮助。 我说:“我是总厨,要不是总厨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