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总……”秘书才刚开口萧杰便点了点头，秘书很识相地立刻退了出去。 舒倩对萧杰莞尔一笑，她双手提着一个礼品袋至于身前，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萧杰站起身示意其坐，同时道，“好久不见，舒小姐今天有事？”
萧杰没有过问舒倩是如何知道金权大厦以及自己的办公室的，毕竟如果她想知道也不是难事，只不过萧杰对舒倩的突然到访颇为诧异。 令萧杰更为诧异的是舒倩身上的那件淡黄色连衣裙，正巧跟他当初自己想象的，以及关莎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这条裙子穿在舒倩身上，清淡、文致，素雅。 “没打扰你吧？”
舒倩笑容有些生涩，好像此时她不是已为人妻的少妇，而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没有。”
萧杰说，他并未上前与舒倩握手，而是再次示意舒倩坐下。 舒倩将礼品袋放在桌上，萧杰此时才注意到这个礼品袋就是他当初还舒倩便当时特意买的。 捕捉到萧杰看着礼品袋的目光，舒倩笑着说，“就是你送的那个，这么好的礼品袋要反复用，不然浪费了。”
萧杰嘴角微微上翘，“我不收礼的。”
“这不是礼。”
舒倩马上解释，“是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哦……”萧杰有些尴尬，忙问道：“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见舒倩没有马上回答，他顺带问了句，“书屋最近怎么样？”
“不太好，因为疫情，你懂的。”
舒倩下意识把头发拨到了耳后，此时她无意中看到萧杰摆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里是一个跟明星一样的女孩子，屏幕中间是一个待播放键。 “没想到萧总也看电视剧啊……”舒倩笑问。 “没有……”萧杰这才赶紧关上了手机，同时问道，“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
舒倩闻言稍稍低眉，“我没有你的电话，也没有微信，所以……我特意等到了下班时间，没打扰你吧？”
“我的电话胡总不是有么？”
萧杰说的胡总自然是舒倩的丈夫，胡氏科技的创始人胡屹，而现在的时间是下午6:15分，的确是名义上的下班时间。 舒倩低下了头，沉默良久才道，“我跟他……已经不在一起了。”
萧杰：“……” “就是离婚了。”
舒倩说到这里索性抬起头正视着萧杰。 萧杰被舒倩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因为这个外表淡雅的女人眸光中似乎有某种渴求。 “几个月前的事了。”
舒倩说，“还好……白鹤书屋是我的。”
“那……你今天来是……”萧杰又把话题带回了原点。 “我……其实想问问萧总，你们金权是不是也有可能投一些不是那么热门的项目？”
“比如实体书店么？”
萧杰问。 舒倩愣住了，她惊讶于萧杰揣摩人心的本事。 “对……”此时她也不打算继续遮掩。 舒倩离婚时自然分到了胡屹的一些财产，白鹤书屋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些财产大部分是未上市公司的股权资产，不容易变现。 如今人们都不太敢外出消费，这让原本不景气的实体书店生意更为惨淡，舒倩书屋的资金链也随之出现了问题，这是她来找萧杰的原因，或者说，是原因之一。 “实体书店确实更加不好做了。”
舒倩对萧杰说，“但从投资的角度，现在其实是逆势扩张的好时机，因为很多商铺目前都租不出去，所以我们书店即便拿走好的位置租金也都很低，有些有名的商场甚至给我们免租金，还有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回收二手书的渠道，书都很新，但价格很便宜，我觉得以后书店可以专门卖二手书，因为便宜，几块钱一本，所以客人往往会走的时候就直接买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做租书生意，我……” 舒倩说得有些急，她本来想继续说下去，但见萧杰朝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她才意识到要停下来。 “你想把书店做好的心情我能理解。”
萧杰说，“我个人也非常喜欢实体书店，我认为书店以后一定会以某种多元化的形式继续存在，但绝对不适合规模复制了，现在电子书，音频书已经成了趋势，规模复制的事情，互联网已经帮你做了。”
舒倩听后咬了咬嘴唇，“但那是不一样的……” “嗯，确实是不一样，A和B不一样，也都有人需要，但B是趋势，而A已经不是了，我们做投资，讲求的是顺势而为。”
“但逆势也有机会的！”
舒倩据理力争，稍显激动，她平常不是这样的性格，但这个话题这涉及到她的梦想。 见萧杰没有回答，舒倩的声音小了些，“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么？”
萧杰无奈一笑，“不瞒你说舒小姐，我虽然在这个职位，但是金权要投什么项目，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我们有投委会，投委会里有很多人，而且我们还有一些心照不宣的行业池。”
“行业池？”
舒倩有些不解。 “嗯，就是可投资的行业。”
萧杰目光深邃起来，“衰退行业不在这个池子里，就好比网吧、KTV、钢铁……其实一直有公司在这些领域做得不错，但我们目前都没有参与，未来大概率也不会参与。”
舒倩闻言又低下头沉默了。 萧杰其实明白这么对舒倩说有些残忍，但他也只能如实相告，即便他自己是金权青阳分公司的总裁，但实体书店这种项目就算他据理力争投委会也是一定不会通过的，对于金权这样的大型投资集团而言，每一次真金白银的出资都是公司行为，绝非个人决定。 所以萧杰与其把话说软，让对方产生希望后又失望，还不如直接了当。 “原来是这样……”舒倩眼神里透着一丝苦涩，不过瞬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进而问萧杰，“那如果不是金权，是你个人呢？你刚才不是说你挺喜欢实体书店的么？你也说了未来实体书店一定还会存在，所以是你你会投么？”
萧杰眉梢动了动，舒倩对于书店的执着有些超人意料，这种执着已经降低了眼前这位女人的情商。 如果舒倩只是为了多开一两家店，以萧杰个人的资金实力来说不成问题，问题是短期开得起，长期赔不起。 “你说了要多元化，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如何多元，我之前说的二手书，租书，再结合咖啡厅，一定有办法的！”
舒倩满脸焦急。 萧杰点了点头，“那这样你看行么，你先在白鹤书屋实验你构想的种种多元化，不断调整，等调整好了，实现了盈利，再考虑扩张不迟。”
萧杰这个回答虽然没有满足舒倩原本的诉求，但至少对方没说一定不投资，舒倩甚至觉得只要按萧杰说的调整成功了，最后拉萧杰入伙是完全有可能的。 于是舒倩开心的站起来，将桌上的礼品袋往萧杰那边推了推，“这个是给你的。”
“我说了，不收礼，真心谢谢。”
萧杰重复。 “你看看，都不能算礼。”
舒倩脸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萧杰站起身，拉开礼品袋往里一看，居然是当初那个粉红色的饭盒，饭盒盖子是半透明的，萧杰可以大致看到里面的菜，正是他当初忍不住想吃的卤蛋、香煎鳕鱼和炒黄瓜。 “我今天做的时候做多了些，想说这个点你应该也没吃饭，就顺带把多的带过来了，你别嫌弃就行。”
礼品袋里本来应该是十分令人感动的二维平面图，但萧杰的内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时间都过这么久了，她还能精准复刻那天的配菜，并且挑这种时候送来给自己……眼前这个叫舒倩的女人不简单， “谢谢，不过我晚上约了人，怕是无福消受了。”
萧杰将礼品袋推回到舒倩面前。 “没事的！”
舒倩又把礼品袋推回给萧杰，“你可以带回家放冰箱，明天热一热就好了。”
“但我明天出差了，路上可能不太方便。”
萧杰说。 “这样啊……”舒倩眼神暗淡了下来。 “还有其他事么？”
萧杰问。 “没……没有了。”
“好，我跟人约的时间差不多了，一起么？”
萧杰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舒倩没说话，只是默默拿回了桌上的礼品袋，朝萧杰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尴尬，直到萧杰送她到停车场，两人正要分开的时候，舒倩才突然问道，“你这周末在青阳么？在的话一起吃饭？我书屋旁边新开了一家上海菜馆，挺不错的。”
“逆势开的么？”
萧杰笑着说。 “对。”
舒倩也笑了。 萧杰这回想也没想就说，“周末不巧，女朋友生日，我们已经有安排了，不过改天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也带你认识一下她。”
舒倩闻言表情僵了一瞬，但转而她就笑了，连道，“好啊好啊，正好我也想多认识一些朋友，你也知道整天打理书屋很无聊，有空带她来书屋坐坐。”
“一定。”
萧杰说。 在开车回家的一路上，萧杰脑海里闪回的还是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只不过穿裙子的人不是舒倩，而是关莎。 “我们雁子谷公寓今天正式开张了！虽然我们只有三套房子，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说这句话的关莎笑得跟含着棒棒糖的女孩一样天真。 关莎也有梦想，就跟舒倩一样，但关莎的梦想似乎更独立，从认识关莎到现在，萧杰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任何经济上的帮助，但她还是活下来了。 舒倩能活下来么？ 不一定。 关莎没有试图利用情感让她的梦想依附任何男人，这其中还包括她的父亲关鸿伟。 想象中的画面被证明终究是虚幻的，只有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眼前活生生的人才能告诉萧杰，到底谁才是真正可爱的那个。 萧杰与舒倩分开时本想告诉舒倩：梦想再美，也需要自身能力支撑，当你没有这种能力的时候，梦想，终究仅仅是梦想罢了。 不过萧杰没说出口，他仔细思考后认为这句话不应该由任何一个人告诉舒倩，最应该让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恰恰是她的梦想本身。 萧杰回到家后才意识到他与舒倩还是没留任何联系方式，这样挺好，就这样吧…… 坐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繁华的青阳夜景一览无遗，萧杰打开了外卖袋开始吃了起来，他今晚根本没有约，甚至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没有约的一晚。 萧杰忍不住又打开沈俪的公众号，一条一条的视频看着，突然，一个强制性的短信弹出，内容让萧杰咀嚼食物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青阳市气象台发布台风红色预警，受台风“11号”影响，6小时内，我市将出现17级台风，请广大市民做好防范工作。 “红色预警……17级……”萧杰自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