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开始向县城出发。路上铺有石子,穿着鞋都烙得疼,沈雁南不敢拖鞋,但是鞋子小,又挤得脚难受。他忍着痛,跟着走。“哥,歇歇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小超把水递给水芹,她咕噜噜喝了一通,一壶水还剩半壶。沈雁南也喝了一点。“雁南,你的脚?”
小超无意看到雁南的脚面有血,脱下鞋子一看,鞋口一圈,都被磨破了皮。“弟弟,你疼不?”
水芹看着忍不住哭。“没事的,姐姐,我能行。老师说我是一只会飞的大雁,我能行。”
沈雁南含着泪水。“我背你走!”
小超过来,蹲下身子。“不要,我自己走!”
不等他说完,小超已经抓过他的手臂,弯腰,准备背。沈雁南一用力,自己跑前面去,小超在后面追:“雁南,慢一点,慢一点!”
天快要黑的时候,找人家一问,才到半道。三孩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下去。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中午感觉不到寒冷,歇下来才觉得风凉飕飕地朝身子里钻。明明穿着破棉袄,却好像是光溜溜的。水芹拢着两手,不住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哥,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冻死了。”
“是的,我也走不动了。”
沈雁南指着前面,“哥,那里有几户人家,我们去看看。”
“是的,还要要点水。不找住的地方,今夜抗不过去。”
三人起来,到村头。第一家门,大门口都是干枯的杂草,推开门,床上一位老爷爷,瘦得连嘴巴都瘪了进去,见他们进来,伸出枯枝般的手,那指甲足有2厘米长,嘴里喔喔地说着什么。三孩子吓得把门关上,一溜烟向前跑。“你们说的是后面那户人家?”
他们敲开第三家门的时候,是一位和善的老妇人。三孩子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他是我们这儿的五保户,无儿无女,上次生病一直没好。吃饭都是邻居送过去的。”
三孩子这才放下心来。三孩子提出借宿的要求,老婆婆很为难,一家六口,老少三代,挤在这三间小屋子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我们睡在您的灶房就行!”
小超说。“哪来的孩子,这么罗嗦,去去,自己家都没地方住,你们还要在这瞎掺和。”
一位四十多岁,满脸毛胡子的汉子走了出来,伸出两只长胳膊,赶小鸡似的把孩子赶出门外,然后吱呀一声,从里面插上门栓。“你这老太婆整天不够烦的,是不是?和那三小叫花子有啥话说的。”
后来,再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里面没了动静。“哥,我们这个样子,人家肯定以为我们不是好小孩。我们再找找看,哪怕是小猪圈,只要有挡风的墙,我们抱在一起,就不冷。”
三人手挽手又向前走,灯火亮了起来,好像空中一盏盏明灯。“雁南说得对,我们尽量不去打扰别人,找个能背风的地方就行。看,哪里的灯亮得多,哪里住的人家就多。”
“这次再去敲门,你们不说话,我来说。”
水芹说,“我是女孩子,他们一定会同情的。”
“算了,就找个背风的地方就行。”
小超忽然想起来,“我们可以钻进玉米垛、麦秸堆都可以啊。”
“这个方法不错!”
三孩子兴奋起来,“我们去社场找,那里不仅有草垛子,还有牛棚,还会有一个看场的人。”
“对,就这儿,大家不要说话!”
三孩子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冷不防一条狗冲出来,大声狂叫。“阿黄,狂啥呢!”
门开了,一个人提着小马灯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