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南拉着吴美丽,“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农村的景色。”
“大冬天的晚上?”
吴美丽看着他。“走吧!”
沈雁南带着吴美丽来到他以前建成的羊圈,四年过去了,羊圈早就破烂不堪,但是往日的生气依稀还在。“进来坐坐,这里不冷!”
雁南抓一把草,找了几根树枝,闪闪的火光中,他把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吴美丽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破涕为笑。她望着这个年龄,本应该享受父母之爱的年轻人,心里由衷地产生一种敬意。“没想到,你经历过那么多坎坷。难怪你那么用功读书,很多事情,当我们明白的时候,已悔之晚矣。”
吴美丽说。“是的,所有的苦难都是成功的磨刀石,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有实现我的梦想,兑现给你的承诺。”
两个年轻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脑袋越靠近。“嫁给我,好吗?”
“我答应你,但是给你三年的时间去奋斗,如果做不到,我就不嫁给你。”
“好,就这么定。”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话怎么也说不完,两人回来的时候,除了一两声狗吠,天地都静悄悄的。再一次站在老屋门口,雁南看着美丽说:“不嫌弃做它的主人,请你走进去!”
吴美丽久久地站着,“还有两天就是月圆之日,你看月亮这么久,那一点点缺憾,很可能是你今晚最美的月亮。”
雁南顺着吴美丽,一同看着月亮。“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三年之约,不要忘记,这个家门,我进!”
雁南一把搂过美丽,两颗年轻的心,热烈地跳动。正月十四下午,送走了美丽,雁南开始动身出发。“不许去!你今年给我好好呆在家里。”
吴美丽的父母,把小卖部的钥匙塞给她,“美丽,你已经做了三年的服务员,是不是应该再提升一下自己。今年你把小卖部生意搞起来,我和你妈再出去一年,回来开一个大规模的饭店,好好经营,从此,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怎样?”
吴美丽的父亲,木讷不大爱说话的中年汉子,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每一位父亲在女儿面前,天生的就是演说家。“这门亲事怎么也不能同意,沈雁南家那么远,家庭条件不好也罢了,父母还离了婚。你嫁过去,不是委屈了自己。要找,我们也要找条件好点的,宝贝女儿,你不能嫁给他。”
吴美丽的母亲听了女儿的话,很是焦急,劝说吴美丽。“妈,看一个人不是看他有没有房子,而是看他能不能给一个女人幸福的能力。雁南家庭是穷,人确实还不成熟。但是通过他的努力,已经当了组长。今年,他说,一定要做到主任级别。妈,你不了解他,他是个有上进心,有爱心,有责热心,且自强不屈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幸福的婚姻,一个美好的未来。”
吴美丽母亲说:“那个小严不好吗?和你一样大。人很老实,得你表姐一手真传,人比沈雁南清秀好看,我们又是亲戚。不管社会如何发展,饿不死手艺人。是不是?”
吴美丽说:“妈,这日子要我自己去过,谁能给我幸福,我明白。人我自己选,哪怕将来吃苦受罪,我无怨无悔。”
吴美丽的母亲还想再说,被他父亲拦住了。“婚姻大事,让孩子自己做主。既然美丽这样说,我们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我看沈雁南挺好的,人很实诚,对我们家美丽又真心的好。一个女人,嫁就要嫁给爱自己的人,这样才会幸福。”
吴美丽高兴得搂着他爸爸的脖子,在她爸爸的脸颊上,亲了好几下。“好吧,既然你们两都这么说,我也随便姑娘自己选择。”
正月十六,吴美丽带着行李,坐上了开往福建的火车。沈凯回来才知道雁南已走了两日,他本来想跟雁南去南方,他想出去看看,顺便理清好自己的生活。他拿着水芹给的联系地址,准备去南方找雁南,可是女儿上下学都要接送。周睿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他又不能离开。兰花知道后,也不赞成他去,毕竟还有周睿和孩子。“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走了,周睿怎么想,她毕竟与你生活了十几年,只要她不嫌弃你,这日子就慢慢过。”
兰花说,“还有以后也少到我这儿来,省的别人说长道短。”
“我每个月来一次,看看你和孩子。”
沈凯说。“不需要,我有水芹就行了。这几天,水芹正在教给我织毛衣,钩帽子这些纯手工活,赚点生活费。水芹呢,已经到镇上报名,去食品厂上班。只是我的小超不知下落,让我揪心不已。”
兰花的记忆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头疼的时间越来越少。医生说,千万不能再受打击,否则很可能记忆全部丧失。沈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不敢和兰花多说,答应她后匆匆而回。走到弄堂,有几个妇女在闲聊,看见他忽然都闭口不语,像做贼一样,四下散开。他隐约听到他们谈沈家那个女人的内容,他心里紧张,快步走到家门口,屋里的灯还亮着,那明亮的白炽灯将屋里照得亮如白昼。他很感谢发明电灯的人,给人们送来光明。他也感谢那些电工,将城市的灯光点亮。可此刻,明亮的灯光不仅没有给他光明与温暖,相反灯光下那戴着眼镜,穿着对襟唐装,儒雅简练,颇有文人气质。他站在门口,进去不是,不进也不是,终于退了出来。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同事,也许他们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否则,再怎么样,也不敢再他的家里如此明目张胆。在外溜达了大半座城,他后悔让女儿去学校寄读,他后悔没有听雁南的话。夜晚的正月,天气更冷,他的上下牙齿咯咯响。他心一横,直接回家。门开了,他故意把声音弄得发车很大的声响,屋里没有任何反应。他猛地把门一开,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哪有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