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到老家的时候，碧云比他先到。“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企业。现在很多企业走下坡路，精简人员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应该和你商量着做，等孙子出生后，我就带孩子。行不？”
雁南看着碧云，他知道碧云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对自己亲近的人下手，有点太残忍。他了解到唐德荣为何离开，是因为那天，唐德荣在工作日喝酒，被碧云看到。“工作日不能喝酒，他不仅是我们的姐夫，他也是厂里的领导，我这样说他有错吗？”
“但是你却不明白，他是为了和厂商谈生意而喝的酒。他完全可以不用去上班，但是这，么多年，他习惯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年龄大了，头脑不够使用。这不是有意赶他走是什么？”
雁南说，“他跟着我多少年，你不是不知道，他为这个厂付出了多少？”
“雁南，我知道。但是厂有厂规，必须遵守。不能例外，姐夫生气，我可以理解。这是我们买回来的机器，安装完毕，就可以正式开工，那时候，你可以请你姐夫到这儿来参加管理。”
“厂里的员工，不要再随便开除，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尤其是现在，人气也很重要。公关部人走了以后，厂里已经陆续走了近300名工人，这估计也是你当初没有想到的。”
碧云不说话，确实，她没有考虑那么多。有些事情并不一定公就是公，私就好是私。有的时候，公私还真的不能分。“这里工程已接近尾声，你有空陪陪母亲，过几日再回去。”
碧云没有说话，他知道雁南的意思，兰花见到碧云自然满心欢喜。过了两日，碧云飞回南方。四月的苏北老家，春风和煦，百花斗艳，空气中像喷了清香剂，淡淡的芳香让人神清气爽。雁南很喜欢这寂静清香的早晨。他漫步在湖边小路上。晨练的人们，做工的人们，认识不认识的，他读都热情地和人打着招呼。电商的事情，还没有破案，让他等待结果。机器安装了一个星期，终于完工。农历四月初八，在一阵隆隆的鞭炮声中，“雁南飞鞋业苏北有限公司”正式开业。前来庆贺的一共有一百八十多人，声势浩大。最让雁南高兴地是詹姆斯专门从国外飞来，参观雁南的新厂，很感兴趣。“我很感兴趣，能不能再算我一份？”
詹姆斯说。“这个只是用来不盈利的经营。”
雁南看着他说。“不盈利，那你还办厂干啥？”
“我想让我的父老乡亲都能在这儿上班，工资虽然不高，但是能让他们在家里有一份工作和一份生活的依靠。”
“当一个人想到回报社会的时候，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社会的事情。你是有爱心的人。”
詹姆斯说。唐德荣终究没有来，车间管理人员是从南方调来的，这只是投资的四分之一，雁南看着厂里灯火通明，工人们一排排地熟练地操作，很是开心。后期的工程怎么办？毕竟还有大半的工程还没有实施。雁南的资金链看看要接不上。怎么办？雁南不知怎地晃悠到了家里。母亲正在做饭，看到雁南，心疼地倒水。“雁南，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看看现在，额头和两鬓都白了。你这样是何苦呢？”
雁南吃过晚饭，拿起手机。“你在哪，我立刻就到。”
“这边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我打算卖掉一个厂，用于这里投资。”
唐德荣看着雁南没有说话。卖掉一个厂，用来运营这个说不定全陪的厂，他不敢说话。“公安局一直没有信息，那1000万回头的可能性不大，这里已经投资2000万总不至于半途而废，那得让多少人笑话？”
“要不去贷款？”
“那也只是权宜之计，我再斟酌斟酌。”
雁南回去，碧云正在读书，阳光里的她，尽管已经45岁，但是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一些痕迹。雁南走过去，碧云朗读的声音很大：“走在找寻阳光的路上，看一切美好在路上绽放，记住那些曾给过我们温暖的人，那些带给我们快乐的人，那些守护过我们的人，感谢一点一滴，一枝一叶，让心中种满阳光和雨露，用心甘情愿的态度，来过随遇而安的生活，只要心中有阳光，无论何时，都能绽放最美的笑颜。”
雁南没看到书名，不过能读读书，不是坏事。两孩子都没有回来，雁南本想和她商量卖厂的事情，见此光景，开车往厂里而去。“小袁，通知三厂所有中层领导干部，立即到会议室开会。”
雁南说。雁南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今天请大家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因为，我在老家投资的厂，现在已经开工，可也遇到了大难题，资金短缺问题。各种综合考虑，我打算卖掉一个厂，你们觉得如何？”
会议室里忽然觉得空气令人窒息，“当然我也不希望卖掉，可是我又不想去背负高额贷款，所以呢，三个分厂，你们的那个闺蜜最小，而且流动人员很多。再加上是一共五百元员工，卖起来比较容易些。”
雁南说。“那是您多年的心血，卖了多可惜？再说，还有那么多工人，他们怎么办？”
三车间主任说。“如果有人买，我就告诉他，好好待我们的职工，对于没走的职工，我另外再补发一个月的工资。”
会议室里寂静得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只小花猫进来。蹭着雁南的脚，抬起头，朝着雁南“喵呜”叫了一声，没有一点声音。“沈总，我们跟着你干，不要卖了。”
又一位主任说。“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不要说出去，毕竟这事情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雁南说，大家又说了一会儿，但是终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也不赞成卖厂，如果老家的资金不够可以停几个月再生产，没有必要去卖厂。这个厂，每天最起码能给你们带来不菲的收入，现在要卖掉它去投资不盈利的企业，你这是意欲何为？”
碧云的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