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站在床边凝视了苏子然许久,直到她渐渐平稳下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我这是怎么了?”
找到相府门口,战王突然惊觉自己方才看着她哭竟然有一种揪心之感,苦笑了两下便融入到浓重的夜色之中。苏子然的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笔端隐隐传来那几日闻到过的檀木的香气。难道那一夜那个“神秘人”又来了,他到底是谁,这些问题在苏子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没待她想明白,玉竹就如同个小山丘一般冲了进来:“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今天府上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什么动静啊?”
苏子然睡眼惺忪的,听着玉竹给自己描述媚姨娘院子里的情形。原来,今日天亮之后,老夫人去了一趟佛堂,发现苏倾柔不仅没有跪在佛山静思己过,甚至还躺在拜佛的蒲团上呼呼大睡。苏老夫人才刚熄灭的火气一下子便死灰复燃,大骂了苏倾柔一顿不说,还让她回去闭门思过,把佛母经抄写百遍。苏倾柔憋了一肚子的火也不敢朝苏老夫人撒,揉着酸痛的膝盖跌跌撞撞地回了媚姨娘的院子,听说又在房间里砸碎了许多东西。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苏倾柔对昨日之事依然甚为窝火,砸过东西之后便把自己的贴身婢女坠儿叫过来问话:“我听说,昨日是你让王家的那位小姐把众人都带到后院里去的?”
坠儿战战兢兢,“是,奴婢以为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让大小姐当众出丑,出门之前夫人也交代过了让奴婢随机应变配合小姐的。”
其实昨日之事,皆是因为苏倾柔自己太过大意才会失手,根本就和坠儿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苏倾柔找不到人出气,便刻意寻衅。苏倾柔一耳光甩在坠儿的左脸上,“没有我的命令,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坠儿伺候苏倾柔多年,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立马哭了起来:“小姐,奴婢不敢啊,分明是小姐交代了爵爷府上的一个小丫头来通风报信,让奴婢想法子带众人去后院,奴婢才斗胆求王家小姐帮忙的啊。”
苏倾柔冷笑了一声:“你当你主子是好哄骗的吗,我什么时候让人通知过你,我让你再扯谎。”
“奴婢真的没有扯谎啊,确实是公爵府的丫头告知的,求小姐明鉴……”坠儿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地磕着头,苏倾柔显然已经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丝毫不顾及自己自小和坠儿一同长大的主仆情分。苏倾柔一边说,一边又把坠儿的嘴拧得通红:“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连谁是你的主子都认不出了吗,来人,宋嬷嬷,把坠儿这死丫头拉出去掌嘴三十!”
坠儿从前也算是个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奴才,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弹压,被宋嬷嬷打完之后就闹着要悬梁自尽。媚姨娘原本是不稀罕管下人的这些事情的,但碍于坠儿是苏倾柔的贴身婢女,唯恐她自尽了会给自己女儿留下一个苛待下人的恶名,才故作好人地纡尊降贵去哄了坠儿几句,才算是把坠儿安抚好,只是主仆之间到底还是生出了隔阂。听完玉竹手舞足蹈的讲述,苏子然的神色却颇为凝重。“小姐,媚姨娘那里起了内讧,你怎么不开心啊?”
玉竹一边招呼冬葵端早膳进来一边问道。苏子然接过粥来,“苏倾柔和媚姨娘做事向来还算谨慎,她能不顾形象动这么大的气,想来还是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媚姨娘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想来在此事上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姐姐说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话间,一个清俊的少年郎已经走了进来,俨然就是伤势刚好的苏玳瑁。前一世苏玳瑁走得匆忙,苏子然时常后悔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弟弟,如今又得了这样的机会,她自然要抓住机会多多和苏玳瑁亲近,指引着他朝正路上走。“玳瑁来了啊,身上的伤可大好了吗,玉竹,快给小少爷拿一副碗筷来,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饭吧?”
苏子然热络地拉过苏玳瑁坐下,仿佛过去的三年他们并没有分隔两地而是朝夕相伴一般。“哎。”
苏玳瑁心中也一暖,回想起赌钱的事败露之后,府里的事情,他已经看了个明白,他顿时明白了府上谁才是真心实意地待自己好的人。姐弟二人对坐着用早膳,时不时地聊上几句,享受难得的安逸和静谧。“姐,昨天公爵府的事我都听人说了,幸好你没吃亏,要不然我......”SU一个人若是真心希望你好,一定巴望着你能走正途,赌钱喝酒之类的陋习万万不可沾染,对媚姨娘也不可过分信赖,我的意思蜜明白吗?”
前一世媚姨娘故作贤良,对苏子然的兄弟们都几乎有求必应,却害得他们染上了一身的陋习,从今彻底颓唐了下去。苏玳瑁暗暗思索苏子然的交代,良久才重重地点点头:“媚姨娘从前确实待我挺好,不过也绝不如姐姐待我好,玳瑁明白你的意思,今后也不会那般荒唐了,若非当日姐姐你挺身而出,恐怕我已经在忘忧阁里被人打死了。”
正如苏子然所料想的那样,苏玳瑁是个聪明孩子,只是苦于从前无人点拨,才会被溺爱蒙蔽了双眼,若加以精心雕琢,日后未必不能成大器。姐弟两个正相视而笑的时候,找麻烦的人就已经上了门,冬葵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大小姐,四小姐带人来咱们晨省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