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什么圣旨?”
柃天当真一无所知,他一向以为慕凌轩和柃国暗中勾结,对自己应该还算坦诚,不曾想慕凌轩竟然有所保留至此。苏倾柔朝外头看了看,管家正远远地站着观望会客厅里的情形,并不能听到自己的言语,便压低了声音对柃天说道:“尊客当真不知此事,咱们天安的陛下早就秘密下旨要赐婚于您和我家长姐,若非我家殿下有意隐瞒,恐怕此刻您已经带着彩礼到相府提亲了。”
慕凌轩,你当真是对苏子然动了心,难不成你还真想娶她为妃在这王府里头再压我一头,苏倾柔低头喝茶,眼睛里尽是阴鸷之色。柃天大喜过望,同时暗自悔恨自己平素太过信任慕凌轩,没想到这个暗中的盟友一直把自己蒙在里鼓里。“太好了,本王明日就到天安乾清宫里向天安陛下请旨,多谢侧妃告知了。”
“殿下言重了,只要殿下不在御前提及事关妾身的只言片语,便是答谢妾身了。”
若是被慕凌轩知道自己向柃天告密坏了他的计划,只怕苏倾柔在王府的日子要更加不好过了。“这是自然,本王有分寸。”
柃天郑重地答应了苏倾柔的请求,心中却又冒出一个疑问,“只是…本王还有一事不明……”苏倾柔面色一滞:“但说无妨。”
柃天喝了一口茶,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苏倾柔:“如今柃国虽说与天安暂时休战,但到底曾经是敌对关系,本王是柃国的皇子,而你是天安的王妃,本该是绵里藏针,水火不容才是,侧妃娘娘为何要帮着本王娶自己的长姐,甚至违背自己夫君的意志?”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都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柃天和慕凌轩一样不会轻易信任什么人,对苏倾柔的话也是半信半疑。苏倾柔叹了口气,露出鲜少在人前表露的哀伤神色:“妾身不是傻子,更何况我家殿下对苏子然的那点子心思傻子也能够瞧得明白,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在您跟前遮掩陛下的旨意了,妾身唯有让长姐远嫁,才能彻底摘除这个隐患。”
柃天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可是如今只是个侧妃,就算你家殿下不娶你的长姐,将来也可以选一个高门嫡女做正妃,你这般苦心经营终究还是一场空啊。”
横竖苏倾柔向柃国出卖慕凌轩已成定局,苏倾柔也无需再继续装柔弱可怜,而是笃定而自负地说:“家父已经官至丞相,放眼整个天安文臣之中再无能与我苏家比肩的,纵然妾身只是个庶女,可将来殿下若是真的看中了哪家的嫡女,相府也会做妾身的靠山,所以除了妾身自己的长姐之外,其他的千金都不足为虑。”
天安丞相苏振明宠妾灭妻,偏爱庶女之事早已经名声在外,就连柃天也是有所耳闻的,苏倾柔这话倒是不虚。“最后一个问题。”
柃天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朝着相信苏倾柔的那一方倾倒,“纵然如此,可区区一个苏子然就值得你背叛夫君甚至背叛天安吗?”
苏倾柔低头绞着自己的帕子,苦笑着说道:“从前总觉得殿下对我还有几分真心,可如今瞧着,妾身也不过是他拉拢苏家的一枚棋子罢了,在这偌大的王府里,甚至将来在森严的皇宫里,若妾身不尽力为自己争取,而只是一味地依附在夫君身后等待着他赏赐的一点点怜惜的话,恐怕早就骨头都不剩了。”
这些道理苏倾柔是在嫁给慕凌轩之后才想明白的,虽然从前媚姨娘总说叫她抓住慕凌轩的心,可她冷眼看着慕凌轩把心思几乎都扑在了苏子然身上,一颗心早已经冷得差不多了。方才在苏家,慕凌轩只是听闻战王和苏子然在议亲就那样在意,苏倾柔隐约觉得他看上的不仅仅是苏子然背后凤家的兵权那么简单,所以才下了狠心要为自己多多筹谋。“侧妃娘娘当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柃天半褒奖半讽刺地评价了苏倾柔,末了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侧妃若有此心,今后你我可多多交流,本王在城中的吉祥布庄有一心腹,你若有话要说与本王,尽可到布庄去买绸缎……”原本,在天安朝中,柃天和柃雅兄妹二人只和慕凌轩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如今看来这慕凌轩也并非真心想和柃国合作,柃天便也开始了两手准备。苏倾柔自然乐得多了个背景强大的靠山,便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妾身明白了,殿下,这王府里眼线众多,妾身陪您说了这一会的话,想来我家殿下应该也已经知晓了,为免他生出疑窦来,您用了这盏茶便早些回去筹备求亲之事吧。”
柃天连声应下,喝了一杯雪顶含翠,又故意抬高了音量同苏倾柔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匆匆回了天安给他安排的住处。而慕凌轩此刻却无暇顾及苏倾柔的小动作,他从驿馆里骑上马便直奔京郊的朗月山庄。苏子然和战王之间的亲昵给了他莫大的刺激,慕凌轩急需做些事情来宣泄他包含着愤怒,急躁和嫉妒的复杂情绪。那青芦一看慕凌轩又青天白日地就来和自己寻欢作乐,就猜到了八成是自家主子又给他找了什么不痛快,为了安抚慕凌轩躁动的情绪,服侍起他来自然也是格外地卖力。两个时辰后,慕凌轩终于稍稍平复了情绪,只略略歇了歇便起身更衣。床上的青芦被她折腾得几乎要散了架,只能媚眼如丝地看着慕凌轩:“才刚折腾完奴家,殿下这是又要去哪,当真是对青芦这般无情吗?”
发泄完之后,慕凌轩原本准备回王府和夏荷商谈正事后晚上再来山庄,可看青芦冲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又想起一回府只能对着矫揉造作的苏倾柔,便心中微动:“好,那本王今日就在你这里处理公务,乖乖地在这里先歇息一下,本王过一个时辰就再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