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一阵后,云夏晃晃脑袋,试图把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她刚想起身回到归谦那边,接而敏锐地感知到有几股肆意横行的剑气似乎自天上来——有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来,正拿着兵器缠斗在一块,施展着轻功踏过水面。一人才落到河中小舟之上,只不过眨眼之间,那小舟便被一道威力十足且霸道的剑气劈至四分五裂。“轰”地零落散开到水中。先有反应的是受到惊吓的马儿,嘶叫一声,差点就要奔走,幸亏被云夏及时地抓住缰绳。归谦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接手两匹马,匆忙进了竹林。寻到了先前进来的小童,忽然想起河边还有那在一处钓鱼的人,转头急急地看去。而那两个在水上打斗的人也在小舟被打碎时各自回到了岸上,时不时还听到他们高声互喊道:“臭修者!你今天就非要针对我了么!”
“你下毒害我师弟,我怎能放过你!更怎能放你这样的人去试剑会!”
其中一人着紫衣,手持一把长剑,接下一招后翻身而起,衣衫转起来像极了一朵花。他听罢冷笑一声:“你们寒山阁的人当自己是什么大家族,从不把我们墨家放在眼里!我配不配的,赢了你师弟就是我有资格,要当什么英雄好汉!”
那被称作寒山阁的修者更是不屑一顾,一甩手中的拂尘,他道:“是我错了,跟墨家的人讲什么道理,几十年来也不曾讲过道理!”
随即一掌拍下地面,运功扬起数十枚石子冲那紫衣人而去,接着一把长剑毫不留情地破空而来。两人一来一往,打的好不精彩。一旁的小童看的呆,归谦也跟随二人看去,观其剑招。唯有云夏还在那眼花缭乱中去找年轻女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河边竟然早就不见那个人的身影。而放在河边的萝筐和鱼竿也早被人一同拿走,看过去就像从未有人在那里待过似的。那人居然能从那两个人打斗的岸上若无其事地脱身而走么?云夏有些吃惊,说来——从那寒山阁和墨家的人一同飞过来开始,好似真的没有人留意过河边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不,与其说没有人留意过,不如说那人更像是在他们之中无形地躲开了所有的剑招与灵气。也就是说,没有让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就这般潇洒。云夏迟疑地确认自己的想法,去问那小童:“方才那个跟你一起的人……”“是找我么?”
小童还没答话,清澈的声音便随着云夏的问话传来,三人皆转头去看。那提着箩筐和鱼竿、戴着斗笠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正是那个年轻的女子。这人虽然只是在普通地钓鱼,身上虽为布衣却一尘不染,不像是寻常渔女——也没哪个渔女会穿的这般,一身白衣如同天上降临凡世的神女,去河边钓鱼吧?若不是她戴着斗笠是为了边遮阳边钓鱼,就这副形象,说她是话本里哪位相传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也不过分。就是这女侠长了一副太没什么特色的脸,丢进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真的是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眸长的极好,可不靠近仔细看,那双眼又会被那张属实没意思的脸给埋没了,让人难以记住。凑山前的归谦是第一次见其正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倒云夏有许多话想说。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几人只好面面相觑,全然忘了另一头那还在打架的世家冤头。一条奋力在箩筐里蹦哒的鱼打破了诡异的沉默。“是鱼!”
小童先开心地喊起来,“终于有鱼吃了!”
那年轻女子也感慨道:“是啊,钓了五日就一条。”
还是刚才那两个人打起来掀起了河面,才抄了一条鱼精准地落进了箩筐里。但小童不管,有鱼他就开心,“谢谢大姐姐!”
“等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我再送你回家吧。”
年轻少女说,轻轻揉了揉小童的脑袋。“回家之后,两日内不要再出来了。”
小童点头应下,转头去筐里尝试碰一碰那活泼乱跳的鱼。年轻女子这才抬头非常自然地向云夏和归谦介绍自己:“初次见面,相逢即是有缘。在下临凰,两位随意喊便好。”
临凰?!二人皆是一惊,这位圣医,天恒山的弟子都是久仰大名了。只是听说,这位圣医的脾气好像不太好呢。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归谦见她这般好说话,人看起来也随和,警惕心稍微放低了些。本想等着师姐先开口,可等了半晌都等到云夏说话,只好客气先回道:“我叫阿归。这位是我的师姐……”原本以为云夏很快就能接上,可转头看去,才发现云夏一直在盯着眼前这位临凰。那股好奇劲好像在借着眼前这人模样,在回忆什么故人。临凰倒是好好站着,任云夏看去。待到云夏终于发现对方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略有不同,才略显失落地施礼道:“初次见面,在下祁夏。”
云夏一直盯着华未央看,心里止不住地想。会跟那个人有关系吗?几人互相认识过后,另一边还在打架的那修者与紫衣公子并未发现竹林里还有他人。只是又大声互呛几句,这一副不痛骂一顿不解气的架势更使得两人的剑法狠厉无常,几乎招招致命。周围石沙俱落,连原本清净的山水都显得有些凶恶了。归谦将被吓到的马儿拉到更远处,剩余三人则也跟过来到一旁休息。小童还是更在意那一条肥美灵活即将成为腹中餐的鱼,待在箩筐旁反复戳戳。那三个年轻人则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话。最后,只好齐齐寻了个位置坐下,透过竹林间隙去看那二人的打斗。“这两人,一个说是寒山阁的修者,一个说是墨家的人……”归谦出声问云夏:“师姐,你先前可有见过?”
“寒山阁的,不曾见过。那墨家的,我好像记得。”
云夏实话实说。她常年在天恒山山,寒山阁与墨家离天恒山又甚远,除去试剑会,与他们很少有接触。加上寒山阁自视甚高,墨家行迹诡秘,前几年纵是有弟子有资格到试剑会上露面,也更新换代的快。如今这修者看起来颇为年轻,早已经不是云夏印象中的什么人了。只是,唯独那紫衣小公子还瞧着眼熟。华未央默默坐在一旁,没有插话。可不是眼熟吗。这不是那墨闲,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