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华未央没有睡得很多,她的精神却是很好。现下已起身,将头发束好,黄金炎龙在一旁督促她把白泽先生所制的丸药吃了。华未央向来是不爱喝药的,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有些不可救药。然而这断日子来,她咳嗽也一天比一天少。以至于当再度遇到白泽先生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豪言要和这便宜师父斗酒。华未央从未主动提过想要治好封印的反噬,白泽皱了皱眉,还是拉住她,主动为她诊脉施针、开方制药。那时黄金炎龙曾好奇得问过白泽先生:"为什么先生之前说小主人的病治不好了,如今却又能治好了?"白泽只是像看傻子一样得看了看他道:"若不是她自己找死,也不会将好好的身体拖成这副样子。"如今,华未央几近痊愈,倒是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松快了许多。今日上午云遮就要出发去大周都城。华未央虽也说是去大周都城,但他们二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车,终归是无法一同前行的。况且华未央知道,云遮还有许多事要做,镖局等着他回去。在房中用过早膳,华未央便下楼来了。云遮已经收拾好行囊,正站在客栈院门口与楚峡告别。"兄弟,你此刻骑快马到大周都城,晚上便可到那儿。"楚峡笑道:"到了大周都城,你一定要去铜驼巷口那家胡记羊肉馆,尝一尝他家的羊肉汤。”
“我听说啊,他的羊肉汤自他爷爷辈起,就没歇过火。你要是喝上他的羊肉汤,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喝完最后一滴再躲。"云遮大笑道:"好,你这么说,我一定要尝一尝!""能让楚兄如此说,那定然会是个好地方。"华未央笑着向二人走去。"二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不必远劳了。"云遮拱手说道。华未央道:"无妨,我二人现下左右无事,至少要送马兄到酉阳集门口。"于是一同出了客栈。没走多远,三人便听到奔雷般的马蹄声绕过集市四周。数十余支穿云箭从四面八方射入了酉阳集,每一支箭的箭柄上都绑有一张字条。云遮立时拆下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六日之内,唯有交出折悯剑之人,方可离开酉阳集,其余人等格杀勿论。"云遮的瞳孔瞬时收紧,他认得出这是大镖局的箭。而下达命令的人,一定是言宴。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见数十余支火箭,射向酉阳集的一个角落。华未央心中也是一动,折悯剑的消息……怎会有外人知道?!可如今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瞬间,烈火熊熊燃烧,不远处传来哭喊声,咆啸声。三人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即往走水的方向奔去。烧着的是酉阳集的粮仓,粮仓附近的水缸均已被人砸破。住在附近的人都已经跑了出来。那些有主见的,见没有水,就地用铁锹铁钯扬起沙土盖向火焰。而那些没主见的,已被吓破了胆子,聚在一旁哭喊。"火攻断粮,这指挥之人不可小觑。"华未央立即道:"楚前辈,这里你说得上话,集结人手将粮仓周围十丈内所有的草木清空,不能让火势继续蔓延。”
“云兄,快去叫人查看水井。若是水井有事,恐怕全部的人都要有性命之危。"云遮闻言立即施起灵力飞奔而去。楚峡环眼锐利如刀,如同刚从深山中蹿出的猛兽,大吼一声,便镇住了那些正在哭喊的人们。熊熊大火烧了约两个时辰才被扑灭下去。粮仓中的黍麦基本被烧光了,所幸众人反应及时。兼两日前有大雪,附近的积雪也尚未完全化开,再加苍天有眼,没有狂风助势,此次的大火才没有蔓延得太多。市集中仅有的两口水井已经被人用许多落石堵死了,黄金炎龙同几个好手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法将这些石头移开。楚峡、云遮和华未央此时正在客栈的大堂内。这里坐着的,都是酉阳集有名有姓的地头蛇,而其中话语权最大的,当属留桑。"是谁黑了这把折悯剑,最好交出来!"留桑看着这些人,一个字一个字得说道。"你们怎么了!啊?都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一个疥癞头的臭乞丐喊道。"都没见过什么折悯剑,交什么交?交个屁啊?"几个汉子如是嚷嚷起来。"那什么折悯剑,听都没听说过,说不定根本就不在我们酉阳集!"疯和尚气道。"那怎么办?如今没吃没喝的,难不成让我们在这里憋死?”
众人都报怨道。"我就知道大镖局胃口大,那个言宴就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杀了我们!他上次来,我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乞丐又报怨道。云遮闻言认真得道:"不对,如果剑不在酉阳集,言宴是不会围困这里的,他从来不故弄玄虚。他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你又是哪根葱?怎么这么了解言宴啊?"疯和尚阴阳怪气得道。"既然如此,那只有大家一块儿冲出去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喊道。"我们一块儿冲出去!我就不信那帮龟孙子能挡得住咱们!"疯和尚附和道。"我才不去,你们这样是白白送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样的算盘,你就是想让大家冲出去给你卖命!"颠道人摇头晃脑得道。“说得轻巧,这里还有女人孩子!万一言宴发疯,伤了手无寸铁的妇孺怎么办?!”
客栈里的这群人几乎要打起来。"够了!"云遮拍案而起:"你们现在窝里斗,不正合言宴的心意吗?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打乱大家的阵脚。硬闯根本不是办法!”
“言宴烧粮仓毁水井,说明他计划周详,如果硬闯,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华未央淡淡开口应和:“现在大家最该做的,就是团结一致,共商对策,而不是逞口舌之快。”
“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把自己的水和口粮都拿出来,统一管理统一分配。""你凭什么给我们作主啊?这种做法,对你们这种过客自然是很好的,想分我们的东西,门都没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一脸横肉,放声大吼道。那和尚遂喊道:"愿意一起冲出去的兄弟,我们走!""确实,冲出去还算有条活路,冲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说着,大堂里大部份人都跟着那几个带头人出去了。"你怎么不拦住他们?我看你在这里还有些声望。"云遮问楚峡道。"我倒是想拦,这么些人,我也拦不住啊。"楚峡也十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