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李二海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梦幻。 一个山沟里的娃,从小就觉得身上有什么特异功能,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他晓得自己听力和视力超人,记忆力超强。 工作以后,短短几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进步是很快的,但也遭遇了多次反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里竟然有了点颓意。 今天窥见了庞大地宫的一角,已知其富丽堂皇,足以显示其主人当初是何等荣耀。 然而,那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终归于地下而不见天日。 这不就是人生吗? 想到这里,感慨万千,真想暗淡那刀光剑影,远离江湖恩怨,寻一世外桃源,过一种妻儿绕膝听雨弄花的生活。 那边单玫瑰怀里却似有一只兔子,紧张、兴奋。 最近一直心仪的男人,终于让自己钻了怀,前进了那么小小的一步,心里甜蜜得不行。 不知不觉,就依偎到了李二海身边,贪婪地吸吮着李二海身上那诱人的男人味。 单玫瑰留学日本时,恋过一回,那男子是奈良人,是自己的学长。 远在他乡,真正的寂寞是在骨子里的,感觉这世上只剩下了自己。突遇一种关心,便心猿意马起来。 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如胶似漆,缠绵不已。 夏天一起去冲绳戏水,冬天结伴到北海道亲雪,过了一年多销魂的日子。 然而,那人一毕业,便杳无踪影,再没有一点讯息。 寸断肝肠的她,过了一段非人的日子,体重急剧下降到七十多斤,早已不成人形。 家里人一看不对劲,便强力要求她回国。 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一年多才恢复正常。可从此却对男人就有了一种抵制,骨子里的那种。 就是当初看到李二海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他是个型男,而是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山沟里的猥琐男性罢了。 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就改变了她的认知,潜意识中越来越想接近李二海,梦中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明知道人家有妻室,自己却不脸红。有时心想,不要脸已经上了一个新台阶。 李二海已经看出苗头,心里暗暗戒备,心想,不能玩火,以后尽量少和她来往。 老张是一个老司机,眼毒呢,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不便说啥,没事人一样。 但他心里想,李县长一定是紫薇星下凡,桃花运多多。 HC省道终于开工,当天举行了盛大的开工仪式,省里派段荣来参加开工典礼,他和交通厅厅长、钱同宇、洪柳、赵恺、李二海一起按下了启动按钮,几千个五颜六色的气球飞向了天空,预示着温定今后的繁荣昌盛。 段荣指着李二海说:“你小子不简单,不但从人家那里抢来了线路,还及时弄来了资金,保证了按时开工,这事说起来容易,干起来可不简单。”
“段部长,恕我直言,话可不能这么讲呢。当时省道的线路并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还在认证阶段,不过是我们温定更需要,也更适合走线,最终才从我们这儿过的,谈不上抢,我又不是梁山好汉。”
段荣特别喜欢他,也不怪他说话直,反而笑着说:“你小子,有点霸权主义,抢了还抢出道理来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 中午用了一个便饭,因为上面有规定,只能吃工作餐。 饭桌上,段荣回忆起当初去苏州招商一事,特别感慨,说:“那一次要不是我执意带上李二海,就会铩羽而归,一事无成。”
“在省培训班的时候,李二海是年龄最小职位最低的,一般人还真看不上他。”
“不过,当时有一个人却特别垂青他,就是冯玉琴冯主任,在我面前再三夸奖。”
“结业典礼上,我当时是代表省里去的,顺便了解了一下李二海的情况,发现他果然不一般,思想开阔,想法有维度,反正异于常人。”
“你们不知道我们那次招商有多尴尬,都到最后一天了,一个签约的都没有,真是丢尽了老脸。”
“后来是李二海要去常熟服装城的,他的目的很明确,是去为老二厂招项目的。”
“当时我一想,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让大家一起去看看。一直要到天晚了,也没结果。”
“可是,就在大家垂头丧气地出得大门时,运气来了,我们李二海同志神秘地接到了大单,而且是外资。”
“现在想起来,还是一个故事啊!”
大家听着,还真觉得是一个故事。 下午,段荣非要去开发区看看,洪柳、赵恺和李二海陪同。 还别说,苦丁茶加工基地建成之后,确实让人有一种现代化的感觉,就是放到省经济开发区,也是不一般。 段荣频频点头,啧啧称赞。 李二海汇报了他们温定这种加工转接农户的方式,段荣非常肯定,他说:“我省山区较多,贫困县很多,又没有工业,想改变现状,摘掉贫困的帽子,还真要动脑筋。”
“李县长,你这个法子好,把农户捆绑到企业上,互利互惠,合作共赢,值得推广!”
洪柳说:“这个事,我们重清先走一步,让他们温定好好总结一下,尽快召开一个全市推广大会,让这样的好方法在各县区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李县长一周内写好总结材料,准备到会上作详细辅导。”
李二海也认为自己这个方法好,能让大批农民尽快脱贫致富,解决地方上一个大问题。 他高兴地领下这个任务。不过,他说:“我就负责写材料,到时候还是由洪市长您来介绍。”
“不不不,一定要由你亲自来讲,这叫现身说法,有说服力。不要推了,就这么定了。”
出得厂来,段荣说:“我讲一个题外话,这几年,温定发展速度很快,由一个落后县上升到一个先进县,成绩是显然的,就不用我说了。”
“不过,发展往往也会掩盖一些问题,比如班子的团结问题。如果我们的战斗堡垒有问题,那么这个发展就不会稳定,总会在某个特定时期特定状况下爆发出你意想不到的问题,这方面,你们还是要下下功夫的。”
赵恺脸一红,知道段部长所指,看来王东升一事已经坐实。 尽管自己刚升任县高官,但自己主政县政府多年,这王东升一直就在自己手下,现在竟然出了这么个问题,要想说自己没有责任,那还真不行。 李二海一看,忙说:“段部长,其实我们县委县政府的作风问题还是不错的,赵书记也经常在会上提醒大家注意有关问题,要求大家防微杜渐。个别人,只要他的思想出了问题,又是死不悔改的那种,还真拿他没办法,因为思想工作也不是万能的。”
赵恺赶紧也说:“今后我们会加强思想政治工作,让全县干部绷紧神经,坚决不让一个人思想滑坡,不让一个人再掉队。”
一看赵恺有点紧张,段荣又说:“其实,我们也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不出问题,只要我们做好教育工作,平时再加强督促考核,最大限度地避免有人滑入泥潭,就不错了。”
李二海思想上也有所触动,作为一个干部,思想上、经济上、作风上,都不能出问题。 自己不想做多大官,也不爱财,这些方面不会有问题。 不过,自己身边总有美女晃悠,会不会有一天作风上出现问题呢?虽然自己自控能力很强,但保不准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呀。 看来段部长说得对,要加强自己的修养,防微杜渐,坚决不在这方面出现任何问题。 回到家里,看着王妍,觉得心里有愧。 可是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呀,怎么会觉得对不起她呢? 在那个洞里,单玫瑰钻到自己怀里,纯属害怕所致,当时也没感觉出什么。 但后来回城的路上,单玫瑰总是依偎在自己旁边,就让他起疑了,这不明显是投怀送抱吗? 王妍给他泡上苦丁茶,坐在他身边,讲些家里的琐事,李二海好像没有听进去。 直到她讲起儿子李恒的事,李二海才恍然过来,觉得家的味道很浓。 再抬头看看王妍,觉得她异常地漂亮,而且是那么的温柔。 看着儿子李恒已经睡着了,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拥住王妍,亲了又亲,春意盎然。 去了老二厂,到办公室待了一会。 现在厂里主要是耿维成在负责,因为李二海基本不在,耿维成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厂长。 通过一年多的放手,李二海看出,耿维成做一个厂长,很胜任。 他在心里想好了,必要的时候,就推荐耿维成做老二厂的厂长。 来了一群职工,有在职的,有退休的,到屋里和他聊家常,侃天下,要是外人看到,绝对不会认为李二海是他们的厂长。 他们还真的已经不把李二海当成厂长了,他们已经把他当作亲人了,非常信任的亲人。 其中一个人提到一件事,说庆丰镇党政办赵主任病了,中风,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 李二海一惊,忙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说,赵主任和他是远亲,自己已经到县医院去看过了。因为知道厂长在庆丰干过,才想起这么一档子事。 是啊,自己在庆丰干过,而且还和赵主任干过架。 现在,赵主任这样是病得不轻,就不计较了,还是去看望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