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警觉,要我们放一百二十个心,结果呢?若是今日小姐没能发觉,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游弘图说完,侯谷兰沉默了。她低垂着脑袋,双手无助地绞在一块,整个人蜷成一团。这些她说过,却没有一样做到。她不仅没侍候小姐,反倒吃的早膳、午膳都是小姐抓来的,她说有她在不用怕被人下药,结果因为和小姐在一起觉得很安全,完全放松了警惕,被那本该轻易觉察的迷药给放倒了。如果小姐也松懈了,没能发觉,凭游弘图一己之力,和被他们当做坐垫的男子都要大战数回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匪贼,那时他们一行可就惨了。“侯谷兰,这群人可不是一般劫财的山贼,他们是杀人劫财,是谋财害命之徒。”
言罢,游弘图看向她,一字一句认真道:“你现在身下坐着的,是采花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采花贼?侯谷兰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团粉衣,愧疚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若是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放大话,这是在消磨小姐对你的信任。”
是,侯谷兰是没心机,单纯可爱,可这种冒失的行径一次两次可以,多次犯下错误,哪个人能接受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做手下?尤其是今晚,最为严重,若不是小姐警惕性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侯谷兰蠕动了几下唇瓣,泪水自眼眶滴落。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但她发觉,说这句话并没有用。“这位兄台,你这般欺负一个小姑娘就不对了!”
全程听完他们对话的天衣公子犯了怜香惜玉的毛病,幽幽开口道:“凤二小姐可是行军数年的将军,加上女子特有的心思细腻,警惕性和观察力哪是你们能比的,所以你方才的假象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挥动马鞭,游弘图冷冷道。“哎,我说这位兄台,你……”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天衣公子嘴巴一张一合,却再听不到自己发出半分声响。侯谷兰手持银针,愤愤地盯着天衣公子,脑海中只有那句“你现在身下坐着的,是采花贼”。该死的采花贼,若不是小姐还需要他,她现在恨不得用银针扎死这个淫贱、下流的男人。心知此时自己不讨好,天衣公子乖乖闭上嘴,不再动弹。凤盈坐在车厢内,细致地擦拭着手中长剑。寒光闪烁,在脸上投落亮光。指尖划过剑刃,忽的收回,血珠从指尖渗出,缓缓滚落。十指连心,那痛来的是那么明显,挤压着心脏,叫她眉头紧锁。“哐当!”
长剑自手中脱落,凤盈右手颤栗不止,脸色煞白。“小姐!”
侯谷兰伸手掀帘。“滚出去!”
凤盈厉喝,声音里是鲜有的磅礴怒气。那手顿了顿,默默往回缩。凤盈盘腿,尽力压下翻腾的内力,然而却事与愿违。她越运气,体内内力翻腾得越剧烈,像有万千条狂蛇在体内冲撞,意欲将她撕碎。“噗!”
鲜血自口中喷出,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去,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背脊挺得笔直。“小姐?”
听到马车内的声响,车外两人颇为不安,奈何凤盈不允许他们进去,他们也只能兀自在车外焦灼着。“游弘图,小姐好像不舒服,得快点找个地方停下歇着!”
眼看四周了无人烟,侯谷兰有些急了。马车内传来断断续续隐忍的咳嗽声,听得她心悬到了嗓子眼。“我也想快点找地方休息,但……”游弘图话还没说完,被当做人肉坐垫的天衣公子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侯谷兰将银针拔起,不耐道:“你要没事的话我扎死你!”
“你们走错了,照这个方向走上一天都找不到居所,得往西南方走,十里外有间破庙。”
得以解除束缚,天衣公子心中很是高兴,未免再被侯谷兰用针扎,他将话说完就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二人对视一眼,游弘图不确定道:“小姐,是否改变方向?”
“……”马车内没有任何动静。“小姐?”
游弘图再次试探性地开口,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方才若没听错,马车内传出了吐血声,马车内就小姐一人,该不会是……“吁!”
拉紧缰绳,白马前行几步,而后稳稳停下。“小姐,属下冒犯了!”
拱手言罢,游弘图将帘子掀开,一股诡异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本应该坐在马车内的凤盈已不知去向,三翎剑也消失无踪,但她的包袱还留着,除了三翎剑所有东西都在。马车内是斑斑血迹,但没有一丝打斗带来的混乱,一切和她上马车时一模一样。游弘图怔住了,脑袋有些混乱,又有些不可置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这么没了。“游弘图……”爬入马车内,手擦过上面残留的鲜血,侯谷兰整个人都慌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她……”被人绑了?不,这怎么可能,以她的武艺又怎有被劫持一说,还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可若不是被人绑了,她没理由撇下他们二人消失不见。“游弘图,小姐,中蛊毒了!”
举起那从鲜血中爬出,被她抓住的红色小虫,侯谷兰脸上血色褪去,嗫嚅道:“小姐应该是……应该是……”看着她手中小虫,游弘图不确定道:“这是蛊虫?”
“……”侯谷兰张了张口,而后缓缓点头,她颓然跌坐在马车内,崩溃大哭:“这种蛊能够惑人心智,小姐不是被抓的,是被人用蛊引走的。”
用蛊?回头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天衣公子,游弘图伸手掐住他脖子,冷声道:“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出来一天,他们只遇到了这么一帮人,除了眼前男子,他根本想不出会是谁下的手。“喂,你这人在胡说些什么?”
天衣公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江湖上谁人不知我天衣公子,根本无人说过我会用蛊,麻烦你搞清楚。”
“除了你还能有谁?就算不是你那也是刚才那群死人干的!”
手上力道加重,将他掐得毫无血色。“游弘图,不是他。”
抓住他的手,侯谷兰慌乱道:“这蛊……这蛊只传余氏一族,目前,只有我师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