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通知相爷吗?小姐可是他亲生女儿,夫人如此恶毒,没有洛阳大户人家口中的妇德,就该被严惩。“已经承了六王爷的恩情,一个与两个有何差别?”
白芷叹了口气,短短一个上午几乎要抽光她一整日的力气。她拍拍侯谷兰的肩,柔声道:“快去歇着吧,怕是接下来事情还多着呢。”
“那白芷姐姐你……”“去吧!”
章泽快步在凤府内走着,一面走一面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警惕被人监视。拐过数个墙角,他来到凤盈堆放金银财宝的那间屋子前。“什么人!”
守门侍卫长枪交叉,挡住章泽去路。章泽顿住脚步,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镶银边的檀木令牌。守门侍卫在看到令牌后一惊,连忙将长枪收起,恭敬道:“不知大人驾临,大人快请,我等为你把风。”
“嗯!”
满意地点点头,章泽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踱了进去。走到屋子角落,在南墙离地半丈处轻轻敲了三下,墙角缓缓打开一个成年男子一臂宽的大洞。“咚咚!”
灰袍男子正于屋内悠然品酒,忽然听得地板上传来敲击声。他起身,不紧不慢地踱到墙角,敲了敲南墙,墙角打开一个大洞,一男子闪电般从洞中窜出。“章锐,你动作也太慢了点!”
拍去身上的灰,章泽不悦道。“别抱怨,说正事!”
悠然踱回桌旁,端起斟满美酒的酒杯,章锐闲适地品酒。“据凤二小姐的大丫鬟谷兰所言,凤二小姐中的是引魂蛊……”“这个你今早就说过了!”
章锐打断他的话,就差在脸上写上“你废话”三字。“我知道这个说过了,但还没完,凤二小姐中引魂蛊极有可能是右相夫人虞氏所为!”
“真的?”
章锐倏地站起,桌上酒壶被他衣袍带倒,打湿了一大片,但他顾不得这些,双手抓着章泽肩膀激动道:“这可是大发现,还有什么消息没?”
“没……”“了”字尚未出口,章锐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消失。王府书房,慕容南宇以笔勾画地形图,眸光落在洛阳郊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爷,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再耽误下去……”他身边的暗卫出声提醒,眼中有着隐隐担忧。慕容南宇抬眸瞧了他一眼,执笔在地形图上画下最后一个圈。“派人寻这三个地方!”
指向被他用笔圈起来的三个村落,慕容南宇眉目舒展,暗暗松了口气。“王爷,凤二小姐是从悬崖跌落的!”
这和游宏图说的方向简直是南辕北辙,况且这片村落根本没有悬崖。“从悬崖跌落?”
挑挑眉角,慕容南宇冷笑:“跟了本王这么久,该学的你还没学到。”
“属下愚钝!”
暗卫仓皇跪地。“扣扣!”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慕容南宇看向大门:“进。”
“属下见过王爷!”
恭敬行礼后,章锐拱手道:“引魂蛊由来已有眉目,不出意外当是虞氏所下。”
他将事情重点阐述一遍,慕容南宇听后眼中浮现淡淡笑意:“将千机阁之人全数召齐,你与千龙分别监视虞氏与凤容,其余人等随本王寻人!”
虞氏会巫蛊之术,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爷……”跪在地上的千龙抬头看向慕容南宇,见他蹙眉,忙不迭站起,沉声道:“王爷尽管放心,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嗯!”
淡淡应了声,慕容南宇抬脚朝屋外走去。引魂蛊,跌落悬崖,林中灰狼……他倒要看看,是谁在他眼皮底下玩出这么多把戏。“驾!”
一辆接一辆马车毫无阻拦地驶出洛阳城,慕容南宇站在高处,目送着马车远离,微微勾起唇角:“出发!”
三皇兄出南城门后朝南偏西方向走,那沿途不仅有人持杖颇行的足迹,十里外更有一个深达千丈的悬崖,与游宏图描述的场景几乎一致。但是,持杖颇行的出发点并没有游宏图骑马追击的马蹄印,相反的,城外南偏东十几里处可寻得被人刻意抹去的马蹄印,想来是有意将他们往错处引导。《引魂曲》只有南疆人懂吹奏,且只传凤朝皇室,看来凤朝越来越不安分了。“长乐姑娘,该喝药了!”
莹姑端着药走入茅草屋,步伐有些急促。“莹姑!”
嗅到那苦涩的药味,凤盈脸皱得满是褶子,抚都抚不平:“我方吃了不过两个时辰,怎又要吃药?”
“噗嗤,瞧你怕的!”
莹姑掩唇轻笑,眉眼间满是柔软。她的那种柔软很特殊,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触着凤盈的心窝,叫她心生眷恋。是了,这种柔软是母亲对于儿女特有的柔软,她曾见虞氏对二哥,对大姐露出过这种柔软,她在年幼时对此妒忌得不行,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被这种眼神温柔以待,只可惜,她被当成了替身,并非获得这眼神的正主。“那般苦的东西没几个人会喜欢!”
睫毛颤了颤,凤盈扯动嘴角,发现自己连牵强的笑都扯不起来。“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是实在怕苦,莹姑那有一包蜜饯。”
她眉目间柔软依旧,带着宠溺,还有几分小心翼翼。“莹姑,不必这么麻烦的。”
凤盈摇头谢绝,莹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莹姑,快些,药凉了可就无效了!”
有人在门外轻声催促,凤盈拿眼看去,不是早上给她喂药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身着绿袄的妇女。那妇女腰上系着一个星虫状的香囊,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和身上的粗布衣裳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快了!”
扭头应了声,莹姑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入凤盈口中。良药入口,一股睡意沉沉袭来,凤盈抬了抬眼,破旧的茅草屋在眼前飞速旋转、晃动。她艰难地摇摇头,再摇摇头,屋内简单的摆设忽然跳到屋顶上,一切都颠倒过来。朦胧间,她瞧见坐在她床榻边的莹姑起了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莹姑……”她张口呼唤,声音细若蚊足。“长乐……”出了茅草屋,莹姑失声痛哭,抓着绿袄妇女的手哽咽道:“霜煞,让我再陪陪长乐吧,我和她十七年……”“长公主,她不是您的长乐,她是洛朝的凤盈,修罗凤盈,您清醒点好吗?”
摇晃着她的双肩,想要让她振作,奈何莹姑只是哭,脸上的皱纹在泪水的冲刷下一点点变浅。“让我再陪陪长乐吧,我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就这么一个孩子……”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不多时眼睛就红肿起来。莹姑哽咽着,哀求道:“让我再陪她一会儿,亲亲她!”
“长公主,殿下会顶不住的!”
“霜煞,我求你了!”
“半刻钟,就半刻钟!”
不忍看到她眼中乞求,霜煞撇过脸,终是松了口。莹姑欢天喜地地奔入屋内,捧起凤盈的手贴在脸上,指尖细致地描绘着她的眉眼:“长……”话还未说完,只觉脖颈处传来疼痛,而后昏了过去。霜煞收回手,看着被她打晕的莹姑,又看向榻上的凤盈,柳眉拧成无解的死结。她抱起昏迷的莹姑,喃喃叹道:“长公主,她是凤盈,你怎么能迷糊了呢!”
这句话像是在对莹姑说,又像是在对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