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提及下毒之人,指向的亦是凤容。众人面面相觑,凤茜是凤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柳宗是凤盈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从关系和为人来看,二人都不大可能说谎。“柳兄,你是如何教子的?”
凤相大怒,胸口浊气叫他面色铁青,不复往日风度。“宗儿,莫乱说!”
柳神医扯了把柳宗衣袖,就见他梗着脖子,温吞道:“我柳宗行得端,坐得正,从不诬陷他人。”
“是不是诬陷,一诊凤元帅的脉便知!”
章锐摇着折扇,面上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柳神医闻言,伸手去搭凤盈的脉,却被一直横出的大掌隔开:“盈儿,同为父回府!”
“爹爹这是在怕包庇一事昭告天下吗?”
对于凤相,凤盈算是彻底死了心,她将手抽回,递向柳神医。凤相意图上前,却被众大臣合力拦下:“凤丞相,就让柳御医诊脉吧,您可不能糊涂至此啊!”
布满老茧的大手搭上她的脉搏,在凤相死灰般的面色中,柳神医摇头,看向凤盈的眸光中终是露出一缕怜惜:“苦了你了!”
“柳神医?”
“柳神医,您快救救小女啊!”
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虞氏发出悲凄的大喊。“凤丞相,非常抱歉,令千金下官不救了。下官行医数十年,无论贫穷富贵一视同仁,独独救不得心肠歹毒之人。”
柳神医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凤盈:“身中如此剧毒,怕是已去鬼门关走过一遭,原来你在相府受如此欺凌,真是苦了你了!”
“多谢柳神医!”
凤盈展颜,笑得苦涩。她拔出游弘图腰间匕首,削断一缕青丝。黑发紧拽手中,对上凤相泪光点点的眼:“爹,割肉还父一事盈儿做不到,因为盈儿早已死在爹爹对大姐的纵容之下。如今这条命,是盈儿捡来的,只能以青丝断情丝,就此断绝你我父女之情。”
“本相不允许!”
老泪纵横地看着凤盈,凤相带着哭腔厉声道:“血脉亲情岂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凤茂乾!”
柳神医大声唤了声他的名,摇头道:“这般好的女儿,你既无法做到悉心呵护,舍得让人给她下如此剧毒,为何就不断了父女之情?”
“柳兄,本相对盈儿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下官不知道!”
柳御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相府之事在下本不该插手,但下官想请在场各位同僚今日做个见证,从今日起凤盈与凤丞相断绝父女关系,此后再无瓜葛。”
柳宗扬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莫要让曾经为我们保家卫国的将军最终惨死深闺府宅之中。”
话落,久久的沉寂,忽然不知是谁开口喊了声:“本官愿为此事见证。”
“下官愿为此事见证!”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凤盈扬唇轻笑,忽然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转身,挤出人潮,浑身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干,豆大的泪珠滚落,淹没在雪地里。“盈儿!”
身后传来凤相的呼唤,带着浓浓的悲伤:“爹爹这般疼你,你如何忍心?”
凤盈顿下脚步,凄凉笑道:“凤盈遭到如此迫害,凤丞相如何忍心?”
“盈儿,只要你愿意回来,爹可以将府中宝物全数予你。”
他这句话说罢,众人纷纷摇头。区区宝物,又如何能换来亲情。“凤丞相若是秉公处置凤容投毒一事,凤盈愿意回去,凤相以为如何?”
她话落,就听得身后声音无力道:“你误会你大姐了……”“呵呵,哈哈哈!”
凤盈大笑着,生生将泪水逼回。她扭头看向凤相,笑得凄凉:“多谢凤相一语叫凤盈心死,多谢!”
抬脚,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