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凤盈才似方回过神般,身上戾气散去,不解道:“谷兰,你怎么进来了?”
“方才奴婢敲门小姐没回应,便推门进来,瞧见小姐对着宣纸发呆……”言罢顿了顿,侯谷兰继续道:“奴婢向您禀报了府内发生的事,您却忽然出声呵斥奴婢。”
她偷偷拿眼去瞧凤盈,见她表情如常,没有发怒的征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什么?”
凤盈微微蹙眉,待低头去瞧宣纸上的画,却是一团漆黑凌乱,只依稀可辨虫影。她方才画完大虫后心头升起熟悉感,而后用力压下,从始至终没有听到敲门声,亦没听见侯谷兰的禀报,更别说是出言呵斥了。可瞧着侯谷兰战战兢兢的模样,根本不可能是在说谎。“小姐?”
见她一直盯着她,侯谷兰有些瘆的慌,堪堪朝后退去,就听得凤盈道:“方才我想事情入了神,没听见你的声响,可是府内出了事?”
没听见?可方才她的眼神和呵斥……侯谷兰心中只觉不大对劲,但她没有再提此时,而是恭敬道:“回小姐的话,林将军派人前来,被二少爷引入柴房了。”
柴房内的讯问状况如何她并不清楚,可从章泽靴上沾染的血迹和煞白的脸色上看,定然是无比血腥残忍的。林将军是朝廷官员,为人又严谨正直,若是知晓小姐动用私刑,还害出人命,后果可就严重了。“无妨,此事由二哥处理。”
凤盈摆摆手,正色道:“谷兰,我晓得你是为我好,但凤陟是我二哥,他待我亦是真心,且从今日起他便入住府内,你切莫对他不敬。今日你面色不虞乃事出有因,然绝对不能有下次,他是本小姐的二哥,你们既喊他一声二少爷,便得有点尊卑秩序。”
“小姐,可今日之事你不觉得有蹊跷吗?”
侯谷兰一听急了。她原本对凤陟就没甚好感,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更是对凤陟厌恶到了极致。她素来心直口快,要她对凤陟笑脸相迎,绝不可能。“今日之事乃虞氏有意为之,目的就是破坏我们兄妹关系,也就你和赵金傻愣愣地中了计,都不知好生想想其中蹊跷。”
凤盈摇摇头,表情似有些恨铁不成钢。枉她一开始便让侯谷兰跟着白芷学,如今过了这般久,也不见侯谷兰有明显长进。她若是能学到白芷三成,也就不会如现今这般叫她不省心,成日咋咋呼呼的了。“这……这不是二少爷的计谋吗?”
侯谷兰迷糊地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赵金都说了,明眼人都能瞧出此事乃凤陟的有意谋划,怎到了小姐嘴里却成了二少爷被陷害了?“谷兰,你过来!”
凤盈招手,欲唤她前来一看宣纸上描绘的虫子,好做辨认。可她手方离开案桌,只觉脑袋一阵晕眩,屋顶旋转,整个人如被漩涡吸入。隐约间,她瞧见侯谷兰面露惊慌,急急朝她奔来。侯谷兰在奔来的途中身子扭曲晃动,她强睁眼,最终陷入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