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后,莹姑便一直暗中跟踪长乐姑娘,出现在此也是跟踪而至。”
“跟踪?你觉得你能跟踪本小姐多远?就算本小姐没能发现,冷老大也……”冷老大?那日冷老大将她推下山崖,后背莹姑所救,冷老大并无害她之意,而莹姑又暗中窥视于她,会不会他二者间存在着什么关联她没有发现,否则怎会这般巧合。眸光狐疑地盯视着她,忽的上前,将绢布塞入她口中,将她嘴给堵实了。“既然莹姑反复提及旧日之事,本小姐也念着点‘旧情’,等人到齐了再行讯问。”
她讯问自有一套,可是等侯谷兰与冷老大回来后再讯问,好戏便能看足了。“呜呜!”
莹姑挣扎着,奈何身上大穴尽数被点,凤盈的功夫在她之上,自是破不了。“呵!”
冷哼一声,凤盈双手环胸,就这么神色淡淡地打量她。她说得没错,她们二人间确实有些许相像,清冷,淡然,就连眉眼都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莹姑生得比她柔情,就算眉目清冷,却也暗藏风韵。“呜呜!”
莹姑拼尽全力挣扎,却只能稍稍扭动身体。而凤盈打的结实在太狠,不仅本就紧锢着她,一旦挣扎起来还会收紧,就像咬钩的鱼儿,越挣扎,越痛苦。凤盈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条死鱼,一个死物,不带一丝情感。莹姑被那眼神刺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眼前女子英气,威武,漂亮得可男可女,完美得近乎不真实,她本是该高兴的,可方才眼前女子那毫不留情的一掌,还有这看待死物的眼神,都叫她心如刀绞。她明明是女儿身啊,为何会有男儿般的眼神,男儿般的气势,男儿般的行事,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做到这般雷厉,这般果敢。她眼神太过复杂,尤其是深藏其中的那缕怜惜,更是叫凤盈看得心烦意乱。来自敌人的怜惜是最可悲的,一块案板上的鱼肉竟然对她生了怜惜之意,果然是听见她方才所言了吗?既然如此,胆敢窥视她,她便送她去地府。“汤圆!汤圆……”门外传来欢脱的声音,凤盈忍不住扬起唇角,身上肃杀之气减弱不少。哼着不成曲的词,侯谷兰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啪!”
手中的梅花糕掉落在地,侯谷兰嘴上还残留着糕屑,眨了眨眼,无力地关上门,走到凤盈身边:“小姐,您又捡了个人来啊?谷兰好累的,可不可以等明天再为她诊脉?谷兰保证明日辰时就动手,绝不耽搁!”
她说着伸出三根手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真的不是她不愿意医治,今日那两人便是难治的,光是施针就花了她大半个时辰,更别说是熬药和买药了,简直能将她拖垮,再来一个她绝对吃不消。“白芷没教你用膳礼仪吗?”
虽是在责备她,但凤盈还是从怀中掏出绣帕,轻轻拭去她唇角的糕屑:“吃相这般丑,也不知宏图是怎么想的!”
她自然晓得游宏图就喜欢她这无忧无虑的性子,但这般吃相,也就五岁孩童能与她争锋了。“嘿嘿,小姐,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有凤盈帮她擦拭嘴角,侯谷兰高兴得就差把嘴咧到耳根处了:“谷兰现在便动手医治。”
走到莹姑面前,侯谷兰手一面搭上她的脉门一面问道:“小姐,这次的不会是得了疯病会咬人吧?不然怎将她嘴个赌了,身子也给绑了。”
“没病啊,健康得很!”
侯谷兰收回手,狐疑地看着莹姑,忽然尖叫一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凤盈,呐呐道:“小姐,她长得和你像!”
“哦?”
凤盈挑眉:“有多像?”
“就眉眼有些像,就一点点,可是怎么瞧着怪怪的,这双眼睛和脸不是很搭!”
侯谷兰狐疑地端倪着莹姑,忽的小步上前,在莹姑惊恐的目光中摸上她的脸,一面摸一面道:“她该不会是易容过吧,总觉得看起来不搭。”
“呜呜!”
她的手一摸上来,莹姑心下顿觉不妙,当下运气强行冲破穴道,但凤盈的功夫实在太高,她不仅没能将穴道冲开,反倒呕了一口血,口中满是血腥味,就连堵着她嘴的素绢上都有鲜红溢出。“好生检查!”
莹姑激动的态度让凤盈确定侯谷兰所言为真,她定然是易容了,毕竟那么一双漂亮的眼不可能生在那般平凡的面上。“好像是谷兰弄错了!”
侯谷兰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对自己的判断生了怀疑。“是不是弄错,划一刀便知道了!”
拔出腰间匕首,凤盈手上用力,匕首直直朝莹姑的脸射去,堪堪划过,而后钉在柱子上。暗沉的肌肤被划破,那细小的“伤处”没有鲜血溢出,反倒是内里浮红,隔着一层肌肤冲出淡淡血迹。侯谷兰大惊,以指腹在划痕上摩挲着,慢慢地,一层薄薄的皮浮起。“小姐,她真的是易容了!”
这么高超的易容术着实叫侯谷兰咋舌,一面扯着她脸上的皮一面咕哝道:“这世界上的高人也太多了吧,我还以为这种人皮只有我师父会做呢,原来不是独一份的,师父还不肯教我,真是小气!”
侯谷兰的嘟囔声自是没有逃过凤盈的耳朵,她眸光闪了闪,有什么格局在心中形成。根据现在所知的细碎信息,她可以猜出事情的大概,准确与否不确定,却也离真相越来越近。看似安静的凤朝定然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冷老大、莹姑、嵩山余老,这三个人应当是相识的,起码现在她所知便是莹姑与这二人有着密切的关联。“小……小姐……”侯谷兰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站在凤盈身侧惊魂未定道:“她长得和您好像,真的好像!”
“哦?”
凤盈挑挑眉,因着侯谷兰挡在前面,她没能瞧见女子的容貌,但见侯谷兰这般反应,二者最少也有五成相似,当下不由问道:“你且说说,有多像?”
“小姐,她跟原本的你只有四分像,跟现在的你有七分像!”
后退两步,缩到凤盈身边,侯谷兰压低声音道:“小姐,她是不是您的小姨?”
如果是小姐的亲戚,她方才说了什么?得疯病?小姐就算原谅她,这个亲戚也会给她穿小鞋吧,那她日后焉有好日子过。侯谷兰还在酝酿致歉的话,就听得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原本现在的,你跟本小姐才多久!”
“不是啊小姐,她跟您重新长身子前不大像,但跟现在的您特别像!”
侯谷兰压低声音,圆溜溜的大眼打着转,将莹姑上下左右全数瞧了个遍。抬眼看去,凤盈面色顿时起了变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女子的脸上,那眉眼与她记忆中的画像重叠。暗室之中,昏暗的烛光之下,她曾手执三炷香,对这张脸拜祭,原本只能模糊瞧见的眉眼,在这张脸出现后有了清晰的轮廓,有什么在脑海中勾画,将女子眼角淡淡的细纹抹去,而后两张脸完美重合在一处。“……”张了张口,在女子慌乱的目光中,凤盈只觉眼眶热热的,有什么要倾泻而出。时间若往前倒二十年,莹姑当得上倾城绝艳一词,她将清冷与妖媚拿捏得那般妥当,融合得那般巧妙,三国之中,她自能艳压群芳,美得让人心惊。无需别的,光凭这张绝色的脸蛋,她便足以叫世间男子倾倒。“小姐,她不会真是您的亲戚吧?”
见凤盈红了眼,侯谷兰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抚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本小姐没有亲戚,本小姐只有大哥、二哥和小妹三个亲人!”
眼眶通红地看着女子,凤盈忽的笑了,笑得癫狂,失控,撕心裂肺。猛然起身,拔下柱子上的匕首,凤盈眼中满是杀意,直直朝女子的脸刺去:“大胆妖女,竟敢装神弄鬼,本小姐这就叫你显出原形!”
没有一丝犹豫,凤盈的匕首带着可怕的戾气逼近,在触及莹姑面颊的一刻被弹开。窗口飘入一道白影,男子护在莹姑身前,腰间星虫状的古怪香囊是那般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