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这般夸赞柳宗的!”
在柳府,他从未被重视过,那般多的子嗣,他爹柳俞根本无暇顾及,更别说是发现他的才能。从小到大,只有凤盈一人称赞他,与他一道看书,习字,从不嫌弃他的出身。要知道,他一个小小御医庶子,根本配不上右相嫡女,更别说成为莫逆之交。只是,凤盈的褒奖是鼓励,鬼老的褒奖则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别人或许不知,他却是晓得的,游方鬼医的医术早已远超他爹柳俞,只是为人低调,行踪不定,这才在名气上稍逊一筹。能得到游方鬼医的褒奖是他毕生的梦想,如今多次听得他的夸赞,除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更有别的想法在翻腾。柳宗几度张口语言,最终只是嚅了嚅唇,咧出一个温吞的笑。“可惜老夫膝下无子,营营汲汲半生也不遇可传衣钵之人!”
见他眸光闪烁,欲言又止,鬼老再次叹了声,话中意味越发明显。柳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是他日有所思,所以生了幻觉吗?他怎觉得游方鬼医意有所指,隐隐透露想收他为徒的打算。“只可惜了,老夫这毕生所学,后继无人啊!”
鬼老长叹,端起茶盏吹了吹,而后放下,止不住地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好苗子,却是已有师承之处,可惜,实在可惜!”
听了他所言,慕容南宇暗暗发笑。他这师父面上看着一派正经,但那只是面对他的时候,在遇上符合心意之人,立马变成老顽童,且还是个好面子的老顽童。明明是他自己生了收义子之意,偏偏在那长吁短叹的,就等着对方先开口。果不其然,在听得他叹息之后,柳宗眼前一亮,急切道:“鬼老,柳宗并无承师,所学乃是自己求得的医书,柳家密门是不传庶出的!”
这点鬼老是知道的,但他故作愕然,眼含欣喜地看着他:“此话当真?你小子可别唬老夫,叫老夫空欢喜一场!”
“此话当真!当真!”
柳宗说着起身,一撩衣袍便跪了下来:“还请鬼老收柳宗为徒。”
“这个嘛……”鬼老捋了捋胡子,故作为难道:“老夫发誓只收一徒……”“那鬼老可收义子?柳宗定孝敬您老!”
柳宗兴奋得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结,但他还是磕磕巴巴地将自己的心迹表露出来:“柳宗仰慕鬼老已久,两年前听闻鬼老仙逝,心伤不已,今日得见鬼老,乃柳宗毕生之幸,柳宗并非不懂满足之人,实在是……实在是……”“急什么急,老夫又没说不收你……”“孩儿见过爹爹!”
生怕鬼老此话还有下文,柳宗“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直接以行动将二人关系坐实了,虽然鬼老仍有反悔的机会。“既然你有这番心意,那老夫也就接受了!”
扯了扯嘴角,游方鬼医强压下心头笑意,起身将游宏图扶起。“柳御医,你当真好骗!”
在一旁全程听了二人对话的慕容南宇不由大笑。“六王爷,此话怎讲?”
柳宗一听有些急了,莫不是鬼老根本没有收他之意,只是拿他寻开心?“王爷!”
鬼老加重声音,转脸便是笑嘻嘻的模样:“王爷许是听岔了,好孩子,我们父子二人好生研究这医典,好生猜字!”
“恩?”
柳宗狐疑的目光在二人间打转,怎么都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好像自己方才被人给卖了。不该啊,他夙愿得尝,应当是高兴才对……许是他高兴过头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猜字,猜字!”
拿起一方宣纸,鬼老偷偷拿眼看向占了大便宜的慕容南宇,不由得叹息。到底是他老了,被他这亲手交出来的徒儿给咬得死死的,老话说得没错,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自认是个厉害的,没想到自己的徒儿比他还要狡猾!“是,爹爹!”
柳宗恭敬应下,又回头看了慕容南宇一眼,见他神色淡然,好似方才他耳鸣,听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