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绿萝的事情过去之后,府中渐渐的安分了下来,不过,安分也仅仅是指表面,越是平静的表面,内里便是越发的暗流涌动,至于那些与某些人合谋的,宋凝予也只当是睁只眼闭一只眼。夏末里的清晨的风透着薄薄的凉意,推开窗,凉风习习间无比晴好的天空尽入眼底,一旁的侍女抬手替宋凝予理了理衣棠便恭敬的站在一旁。宋凝予是极其不喜别人碰她的头发的,所以梳妆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宋凝予自己亲力亲为,通常也不过是一根木质的海棠花簪子束于发上。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簪子,在宋凝予的身上,却显出了一股超脱了尘俗的气息,那双明亮清透的眸子,虽然透着清冷的疏离,但是若是能与之交近,那便会转化为浓浓的安心感,就像齐妈妈与二姨娘一般。无论齐妈妈与二姨娘发生什么事情,她永远都会站在她们的那一边。府里发生了这些个大大小小的事情,下人们也早已经将这些事情看得明白,私下里讨论得滚瓜烂熟,铭记于心了。外头传来一声淡淡的通传声,“夫人,皇后娘娘的宫婢来了。”
宋凝予挑了挑眉,顺着那视线望过去,便见风站在门口宛如一尊石雕,心中暗自一笑,莫不是那次去青宛将他给吓着了?看这样子那是吓得不轻啊。“皇后娘娘的宫婢?”
宋凝予目光落在风的身上,那双千年狐狸一般的眸子,瞬间让风觉得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试图减低自个的存在感。宋凝予眯了眯眼,忽然便笑了。“很好,我也想见一见皇后娘娘了。让她在客厅里等着。”
风只觉得眼皮直跳,最近在洄水里来来往往他都觉得自身那实力连着升了好几个等级了!随着宋凝予刚踏至大厅,便见那宫婢一身宫装打扮,站在客厅里垂目不言,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与那初来此处蠢得嚣张狂妄的玉儿有着天壤之别!一见宋凝予立即行了宫廷之礼“奴婢见过凝予公主。”
“你倒是乖觉。”
那宫婢缓缓的从衣袖中取出一封帖子恭敬道“谢凝予公主夸奖,奴婢奉命前来迎凝予公主进宫,还请凝予公主随奴婢走一趟。”
宋凝予没让她起来,她便跪在那里,言行举止之间不见半丝卑微之气,倒是个有气性懂人事的女子。宋凝予抬了抬手,便见那庚帖之上写着琼林宴。说起来,春季的殿试已经过了,那状元榜眼探花的也该都出来了。只是,她非朝中臣子,亦非皇室一员,如何能去参加琼林宴?宋凝予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那宫女身上缓缓道“皇后娘娘请的?”
那宫女心中一惊,面不改色点了点头道“确是皇后娘娘所请,琼林宴设在晚上,皇后娘娘说是请凝予公主一同进宫帮着打点打点。”
宋凝予心中冷笑,打点?怕是要打点她吧?朗朗之声从侧厅里传了过来,“宫中没人了吗?竟然连本公子的夫人也要一并抓去宫里做苦力?你们不心疼,本公子可心疼得很呐。”
宫子临缓缓从侧厅走了进来,蹭到宋凝予的身旁笑眯眯的顺手将宋凝予揽在怀中。那宫女垂首道“皇后娘娘说了,公子不必担心,凝予公主入宫之后一切皆有照料,若是公子不放心,可以随凝予公主一同入宫。”
宫子临眯了眯眼,凝予公主呢?他真是,太不喜欢这个称呼了。简直厌恶至极!“娘子以为如何?”
宫子临紧紧的握着宋凝予暗中掐他腰的手含笑一问。“既然皇后娘娘有请,做妹妹的怎么好拒绝?我随你去就是了。”
一听宋凝予那清冷的话,宫女心中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宫子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凑近宋凝予的身旁道“娘子将风也一并带上吧,若是有谁欺负了你,你就直接叫风将人吊起来打也是不要紧的,出了事还有为夫了。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宫夫人去。”
吊起来打……宋凝予眼角抽了抽,看向一旁脸色发黑的风。宫子临这性子,也怕是只有他们那八个人能受得了了。宫子临千种不舍万番难过的粘着宋凝予,看得一旁的宫女直叹公主与附马当真是伉俪情深,当然,那宫女自然是忽略了宫子临身后那一票出来一看究竟的侍妾们。宋凝予望着那一匹马车,只觉得眉心跳了跳,以八匹马黄金的马车将她拉入皇宫,皇后娘娘是让人觉得她有多受皇恩浩荡么?“这马车倒是不错。风,进宫的时候留意着点。”
宋凝予瞧着宫子临微微眯眼,宫子临那心里必然又是在打着什么小九九了!风点了点头应下了。“是,主子。”
宋凝予刚踏入马车之中,心中一惊,差点吓了一跳,那车里的人温润如玉,眉眼如水,望着她的目光里泛满了柔和。宫子临站在门口眼神深了几分,试探性的问道“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
宋凝予进去之后便关了马车的车门。“皇上来找凝予,所谓何事?”
宋凝予端端正正的坐在离宫顷月最远的位置上淡淡的望着他。那金黄的八匹马车缓缓的跑了起来,极其宽敞的道路上直奔皇宫而去,那华丽的架势引来无数人的议论,宋凝予倒也不是觉得高调,只是一个皇帝,这样真的好吗?宫顷月一身明皇的帝装坐在马车里,减去了几分温和,多了一丝凌厉。只是那看着她的目光,却只是温温脉脉的。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怜悯她么?她已然奉旨嫁了,又何须再有怜悯一说来自我安慰!风坐在马车外,耳朵落入马车之中,听着马车里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心惊,皇上竟然在里面!“与璃国一战,虽然暂时和谈休战,只是,来日方长必然会再起战事。”
“民女不懂政事,皇上将这些说与民女听做什么?若是有事,还请皇上明说。”
宋凝予垂目坐在八宝锦织金龙垫上端得一副无比和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