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无华生生的闭了嘴,她自嘲的垂眸,轻声笑了。呵,这世间之事哪里有如果?事到如今,她早已经退无可退了。欧阳火一路拖着宋凝予穿过那满是梅花的梅园,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长冷的风从她的脸上呼号而过,吹得她直哆嗦,她脚步凌乱的跟着鸿蒙国君大大的步子朝着前方小跑着跟上去。那只大手紧紧的拽着她,她连甩都甩不开,只得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的人:“欧阳火!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那么想鸿蒙毁于一旦是不是?”
欧阳火步子猛的停了下来,宋凝予那修长的身高,陷些撞上了欧阳火的后脑,生生的停下步子,被欧阳火逼到了九曲回廊的柱子旁,他靠近宋凝予,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与宫子临竟然生出了几分相似,差点晃瞎了宋凝予一双狗眼!“他若是有这个本事,就尽管来拿,孤既然赌得起,自然输得起!”
松开宋凝予的手,欧阳火脚步沉稳的朝着那九曲回廊接着走了下去。明亮的灯宫映着那一道紫金长袍着身的背影,背脊在灯光下挺得笔直,头上戴着紫金的宝冠,那珠玉宝石在灯光之下上散发出贵气十成的光,宋凝予抿了抿唇,缓缓的跟了上去。“白马寺是我毁的,欧阳火,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句话!”
宋凝予觉得整个人都低了欧阳火一等,她满心愧疚无处安放,只得愤愤的瞪着眼前那身型挺拔的背影咬牙切齿。欧阳火定定的站在宋凝予的身前,勾唇轻笑道:“宋凝予,既然你说后会无期了,你又何必来招惹我?毁白马寺也好,兵临城下也好,你我都不过是敌人,不过,你既然来了,那么孤……自然也没有打算让你轻易回去。”
欧阳火眸中闪过一丝邪气,身影一闪,宋凝予连躲避都来不及,整个人生生的昏了过去,欧阳火瞧着怀里的人,垂眸微微叹气,扫了眼在风雪之中开得越发艳绝倾城的红梅,垂睥抿唇不语。对也好,错也好,既然选择了,那就只能走下去!影卫跪在欧阳火的身后,等待他发号施令,欧阳火扫了眼怀里的女子,扫了眼身后的影卫,懒懒道:“你且去告诉棠皇,孤……愿降。”
那影卫猛的抬起头瞪着欧阳火,察觉到自己过于失礼,又迅速的低下了头沉声道:“主上三思!”
“五思过了,去吧。”
欧阳火回了他一个温温浅浅的笑意,抱着怀中的女人缓缓的走入了那条灯盏绵延不绝的回廊,背影孤寂而萧条,紫金的长袍被风缓缓的吹起,身影在风雪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影卫跪在那条长廊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轻轻抱着宋凝予穿过大雪覆盖的花园,走过了鸿蒙他曾经呆过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在路过御膳房的时候若有所思的停了脚步,垂眸闪过一丝冷意,抱着宋凝予接着缓缓的走,两旁的宫女太监一看见欧阳火就吓得跪了一地人。直到欧阳火为抱着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那些人才最抬起头来相互看了两眼,只觉得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双河匆匆追了上来,被欧阳火一记冷光吓退了,但瞧着这下不完的雪,冰天雪地的,双河又上前试探性的劝道:“君王,如今天冷,就算君王不打紧,不是还有…”这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宋凝予了,公主?君后娘娘?宋姑娘?棠国皇后?欧阳火抱着宋凝予也感觉到了她微微冰冷的体温,缓缓的点了点头,双河如获大释的将墨狐裘细细的替欧阳火系上,欧阳火将那墨狐长袍裹在宋凝予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踏入了一方越发冰冷大门紧锁的玲珑塔,在那玲珑塔之下,丝丝冰冷的寒意缓缓的渗了上来,守在门口的守将替欧阳火打开了铁门,心中只觉得惊骇不已,莫不是又要将这女人关在玲珑塔?欧阳火站在门口抱着宋凝予沉思了良久,扫了身后的双河,风雪之中声音温浅:“去把丞相叫来,就说孤在玲珑塔下等她。”
见双河点了点头,拖着已经不算利索的身子匆匆走远了,欧阳火抱着怀里的人低喃着,那是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抱着她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那一路蜿转,满世界为冰的玲珑塔下,那塔下是一方冰室,冰室之中所有的一切皆凝固于共中,连那红鱼也在冰中凝结成了冰。于冰之中,有一方冰棺,冰棺的外面绘着古老的图纹,那男子身着与欧阳火一模一样的紫金长袍,头戴着紫金宝冠,粗看之下会发现,那躺着的人,与欧阳火生得一模一样!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见鬼了,竟然看见了大皇子了!躺在冰棺之中的人还极其年幼,大约是欧阳火小时候不过十一二岁时的模样,但是因为是天家之子,各种好的都是往上送,即便妃嫔众多,也不敢对这一对双生子下手,所以不过十一二岁已经有旁人家孩子十五六岁之高大了。他垂眸轻叹,将宋凝予轻轻放在一方已然结了冰的贵妃榻上,以厚重的狐裘将宋凝予包得严严实实。“爱妃,谢谢你陪孤走完了孤这一生所走过的路,孤已经无所求了,大哥,这个我心爱的女子,如今我带了她来见你一面,以后,怕是就见不到了……”他取出火折子,点亮了红泥小火炉,在冰屋之中煮着梅花酒。酒香浓郁中鸿蒙国君靠在那棺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那棺材中的人聊着,最多两日,一切就会结束了,至于那些官,皆是一地霸主相互提携而上,死了又何妨。没过多久那冰室之上就响起了脚步声,丞相无华缓缓的走了进来,站在欧阳火的面前,双拳紧握,欧阳火扫了眼她手中紧紧抓着的玉挑了挑眉惋惜道:“孤说寻了十多年的玉佩为何不见踪迹,原来在你手里。”
丞相无华也没有料到欧阳火突然神色又缓和了,裹着进来前双河公公递给她的大狐裘长袍,朝着欧阳火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其动作男儿之气十足,痛快爽朗,沉冷之中胸怀天下,实在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乃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