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了!也就是说,过了今天欧阳火只有一天的时间了?这一切终究是怎么回事?“请公主下马车。”
马车外的人见里面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次,宋凝予收回眸中的诧异,朝欧阳火一字一句命令道:“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与谁有过约定,欧阳火,待我从紫阳宫里出来,我希望全须全尾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宫子临欲下马车,五尊挡在了宫子临的身前,朗声道:“王尊只请了公主,其余人等,不得进入紫阳殿。”
宋凝邓抬头望着那堪比皇宫大门的宫门,那上方挂着一方紫金的牌匾,紫阳殿三个字龙飞凤舞中在阳光下散发着尊贵冷傲的光,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回了宫子临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五尊转身走入了紫阳宫。紫阳宫中多以古朴为主,檀木雕香,梅兰竹松远远望去各占一隅,深墙绿瓦一片绿意中春意盎然而起,繁花碧草尽入眼,花香扑面,鸟语随着古老的丝竹之音缓缓而起,清透明亮。这紫阳宫中极是舒服,不像是整个皇岛王权最重大的地方,倒像是个不问世事的世外桃源。下人领着宋凝予七转八折,转过了九曲玲珑般的回廊,踏过了青玉三长阶,阳光折在身上一拉出一道欣长的影子,丝竹声渐渐飘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孤寂萧瑟的琴声。琴声起,悲鸟呜,从宋凝予听见那琴声开始,整个人那些老旧的心事就被缓缓的翻了出来,一桩一桩一件一件,在心里百回千转。踏上阁楼那身后的人缓缓退了下去,此处是阁楼之顶,对面背对着宋凝予坐着一个发色灰白的男子,一袭紫金色的长袍与欧阳火身上那一身鸿蒙帝装如出一辙,琴声在他的指下缓缓流出,荒凉而孤寂。宋凝予站在他的身后,抬眸望着那阁楼之下的景至,眼光微微缩了缩。紫阳宫中紫阳阁,阁连终南,远处宫林玉宇竟天色,凭阁望宫城,宫阙尽通南北。万阕惊画出,九道如弦直。那与山光水色同存的宫殿楼宇宛如仙境。城外大河横天川流不息,丝竹声响乐未休,远远眺望而去,将皇岛的蓬莱主岛中大半皇宫尽入眼底!于皇宫那一坐大山之上,道路蜿蜒而起,玉光流转间直入碧色青天通天宫。岛上人来人往之间有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平和,远远望去河对面的那些人各个礼态周全,不见半丝争吵之意,并不是说宋凝予对于这一点不看好,只是眼前的这种平和太过于诡异。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争吵,但是那里面,一眼望去,各个神色都相差无几,并不见过分的喜与怒悲与笑,各个温温脉脉,隔得远,宋凝予无法将全部都看得清楚,只看见了皇宫之中的一部分。若是在宫里,这种伪平和就有些可以理解了。屋子里面极尽古朴,放着一张檀木的大桌子,沉香混合着一种茉莉的香味在那琴前的青玉琉璃尊前冒着香烟袅袅,从屋子里面细细打量过去,除了素白的纱帘被风缓缓吹动之外还有一只百灵鸟被养在笼子里面。那只鸟正眼巴巴的瞅着宋凝予,雪白的毛色在阳光下折射起来如同月光一般和缓。屋子里面挂着几张画像,看着画中的俊美男子宋凝予瞧着只觉得与她娘亲有些相似,娘亲的脾气向来温婉,在太傅府中的时候也是善待下人,对于许多事情都是挂着一颗善良的心平心以待,府中颇得好评。书桌后面放着满排的书,从竹筒到纸制,一路蜿蜒而起,宋凝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书名,琴声缓缓的停了下来,她只得转身去看那坐在轮椅之上的人,只是一眼,宋凝予就确信了,这人真的是她娘亲的哥哥!那张脸,生得有五分像,同样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再加上那薄削的唇,特别是那双眉眼之处,与她娘亲生得简直一模一样!“像,真像。”
王尊的声音有些苍老,一张脸上已经透出了几分病态来,宋凝予没有那个心思去救他,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什么像?”
眼前的人看那肤质,应该正值壮年,三四十来岁的模样,说出的话怎么如此苍老?仿佛只剩下了一把枯骨在眼前挣扎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王尊将那把琴轻轻放在矮桌上,那把琴的尾端刻着三个古老的字,透过字形依稀还可以看出来,那把琴的名字叫做长相思。那本是两情缱绻的琴,在王尊的身上偏偏弹出了浓浓的阴寂与悲伤来。王尊打量着宋凝予,那双精致的眸子里是宋凝予的倒影,他眉目慈祥而和蔼,看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位极其怜爱的晚辈,朝宋凝予伸出手,他那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诺大玉兰花式的琉璃戒指。“予儿,多年不见,你是越来越像你娘了,来,让舅舅好好看看你。”
宋凝予怔在原地,有些莫名的喃喃道:“我……来过皇岛吗?”
丞相大人难怪能一眼将她认出来!并不是因为她与她娘亲相似!而是丞相大人本来就认得她!难怪纯素也认识她,一个个在她的身旁简直就是自来熟,什么陌生的人一呆在她身旁都能说出一大串与她有关的东西来!宋凝予越发觉得惊悚!王尊那双祥和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那双手还伸在半空中,宋凝予瞧了半响还是走了过去。王尊拉着一手去转轮椅,宋凝予下意识的帮了一把手,那动作好像以前就做过一般,动作顺畅无比,推着王尊站在那突出的阳台上,暖风拂面而来,阳光缓缓的偏西移,她手摸着那把轮椅,这把轮椅无论是从取材还是做工,都数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