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予接过那封信,她摸着盒子里面的天火鸟,眸光微微沉了沉。那是纯素的笔记,飘逸之中透着几分隐隐约约的霸气与沉稳,字迹清晰可见,行云流水的字迹,望着赏心悦目。宋凝予如今才明白,莲清口中所说的那个尊上,并不是庄生蝶,而是纯素,而那药,也并不是什么忘情水,只不过是会令人短暂性的去看重眼前的事情罢了。滟华吃过,之所以不像宋凝予那样,是因为凤梧并不在她的身旁,所以没有那么一人支点,于是导致滟华将凤梧直接性的忘记了!而如今宋凝予再喝过一次,她就变得清醒了,那些迷蒙在眼前的迷雾,如同被一阵大风吹开,所有的一切都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信里面并没有太长的话,唯有一句诗,宋凝予一眼看完,一扬手,那雪白的纸如同窗外的飞雪一般,在屋子里纷纷扬扬,最终落在了那一瓶深如血一般的梅花上,红白相间,变得斑驳不堪。宋凝予掀开薄被,赫连星笑站起身来,取出几本书递到了宋凝予的面前,温声笑道:“醒来就好。”
那是《唐门》、《北域毒史》以及一本纯素亲写的关系谱,那关系谱,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如今那些人在不在,也不好说了。她垂眸,静静的接过那三本书,清冷的眸光里泛着一层冰冷的霜,她沉声道:“这笔帐,我自会与北域唐门算清楚!”
赫连星笑挑了挑眉,如今的宋凝予,沉寂了许多,那双眸子里面也布上了几分威严,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了起来,他点了点头,朝宋凝予温声笑道:“欢迎回来。”
宋凝予要更衣洗漱,她们也不好呆在里面,于是就退出去了一拔人,只留下了莫姨与滟华。如今的滟华已经是飘渺一族的族长了,手握一方大权,洗漱完后莫姨接过发那宫女手中的梳子,替宋凝予缓缓的梳着头,笑道:“陛下其实是个有福气的人。”
宋凝予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晃然之间觉得,这张脸与纯素那温文儒雅的脸叠加在了一起,他与她,是如此的相似!滟华站在宋凝予的身旁,嗫嚅着有着干燥的唇角,朝宋凝予道:“雪皇陛下她……”“娘亲她怎么了?”
宋凝予与雪皇的关系破裂,起于冥天倪,而后,却又因为雪皇深深的自责而陷入了沉默,如今两个人之间仿佛隔一条冰河,谁也不敢走过去,谁也无心走过去,因为一旦走过去,那条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看似牢固的冰面就会坍塌。“她……出家了。”
轰,宋凝予只觉得一片五雷轰顶,她一拍梳妆台,猛的站了起来,那华贵的衣袍在宋凝予的动作下划出了一道强硬的弧度,她沉声道:“她出家?去哪里出了家?”
“是……是青云寺。”
对于宋凝予那越发冰冷的眸子,滟华只觉得心里一片忐忑,曾经那个年少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为何如今的转变如此明显!真希望宫子临能半道转回来,好让宋凝予能人性化一些,不再如此冰冷。其实曾经没有遇见宫子临的时候,宋凝予就是这样,浑身都如同包裹着一层刺,她无法靠近别人,别人也无法靠近她!莫姨匆匆替宋凝予戴上了那沉重的龙袍,宋凝予的衣服是龙袍,并不似雪皇的那样,是紫金色的长袍,宋凝予的显得更加正式一些,那一袭龙袍将她的身影勾勒得越发的欣长削瘦。宋凝予望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沉声道:“去青云寺!”
莲清是宋凝予身旁的宫女总管,在那一派浩浩荡荡的架势之中,宋凝予领着一大群人朝着那青云寺集结而去。青云寺位于山水之中,属于皇岛南面那一片大山之中的一个静地,那里鸟语花香,小溪临水,阁楼玉宇之间有焚香袅袅,绕于云雾之中的阁楼于山林之间若隐若现。宋凝予遣退了身后的所有人,她静静的站在那大殿之中,雪皇的长发还没有削去,她还穿着事发时的那一件紫金色的长袍。见宋凝予来了,也只是一个劲的念经。宋凝予跪在那佛像前,缓缓道:“在得知娘亲未曾逝世的消息时,我突然觉得,连活下去似乎都找到了动力,不再像从前那般,漫无目地,我以为,无论做了什么,娘亲都能理解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冥天倪会死,她心算皇位,与宋凝雪庄生蝶等人勾结,最后落得个自相残杀的下场。”
宋凝予扫了眼那念着经,神色有些僵便的雪皇,继续道:“大祭司受了唐二少的毒,本活不过一月,又因被宋凝雪以寒天手拷囚禁,催动了毒发,便只剩余了十日的寿时,这些,都是大祭司算好了的,他派莲清给我下药,如今给了我解药,那些真真假假,我已经不想再去分辨了。”
宋凝予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叹息,语气里透着一丝哽咽:“娘亲,跟我回去吧。我历经波折才找到了你,为什么为了一个要轼我夺位的冥天倪,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佛殿之内有焚香袅袅而起,佛殿外面的雪花正大片大片纷纷扬扬,雪皇沉默了半响,眸光里带着些懊恼与歉疚:“予儿,是娘亲不好,若不是娘亲……”“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冥天倪若是登上了皇位,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一点,雪皇的心里不是不清楚,她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想看见两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自相残杀。没到了到了最后,依旧逃不开这一结局。宋凝予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恳求,眸光里染着几分不安,一切一切,为什么等到他们能够做主的时候,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雪皇抬手,轻轻的抚着宋凝予的脸,温声笑道:”予儿长大了,已经足够独挡一面了,我喜欢这里,往后便在这里修行,你若是得空,来这里看看我,我便知足了。”
宋凝予诧异的望着雪皇:“纯素一事,与你无关,怪只怪那唐二少,一心想谋夺纯素的天之血,那凤语城月芽城满城的性命,难道娘亲你不想去将这笔帐讨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