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落下薄雪,盖不住身后一地殷红,陆商枝强撑着回到惜枝阁,听见挽南在和人交谈。是楚少锦,他听闻陆商枝被囚禁,等不到晚上,立刻带人潜入将军府,将她院中下人都打晕。说来也好笑,他堂堂太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步,陆商枝对他来说好似有致命吸引。当看见她染血的裙裾时,他眼眸闪动万分焦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你怎么了?”
陆商枝鬓角发丝被冷汗浸透,虚弱咬唇:“带我离开。”
楚少锦大步往外走,来时他从高墙翻入,现在抱着虚弱不堪的她只能从正门出去。前方两名暗卫开路,如此招摇过市,很快惊动府中侍卫围堵。东宫太子竟到将军府抢人,简直匪夷所思。傅戎赫闻讯赶来,长剑直指楚少锦咽喉,满身暴戾:“把人放下。”
楚少锦眼眸平静,面容却透着几分锋利,丝毫不退:“你不好好待她,就该放她走。”
“我再说一遍,把人放下!”
傅戎赫暴喝,剑尖陡然向前。楚少锦皱眉后退,隐约觉得不对。他怀中陆商枝忽然发出一声痛呼,秀眉拧成一团,脸色惨白的不像样。傅戎赫目光也随之看去,一时竟怔住。楚少锦不敢再耽搁,越过他径直往前走:“我是太子,谁敢拦我杀无赦!”
此言一出,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往前凑,纷纷让路。“你真要跟他走?”
傅戎赫出声,语调无限疲惫,问陆商枝。楚少锦脚步不停,陆商枝也没有回答,她已疼得说不出话。傅戎赫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猛地咳嗽两声,黑红诡异的血丝从嘴角渗出,他以剑撑地,无声喃喃:“我没有变心。”
而后人直直倒进雪地中。楚少锦宣来宫中最好的太医为陆商枝诊治,瞧侍女端着一盆盆红水走出来,他眼中担忧快要溢出来。陆二在旁沉声唤公子,似在提醒什么。楚少锦冷静下来,眼波又恢复平寂。太医从屋中退出来,脸色诚惶诚恐:“禀太子,里头那位姑娘小产,臣只能开些调养身子的药。”
楚少锦先是震愕,而后苦笑:“有劳你了。”
陆商枝怀有身孕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心中不是滋味,却请来专门的嫂儿伺候,百年人参用来调养她的身子,眼睛都不眨一下。陆商枝接受不了自己失去孩子,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也不喝,最终一病不起。太医说她郁思成疾,胸口堵着一团淤血,恐怕活不了多久。挽南寸步不离的在床边守着,急出一嘴血泡。楚少锦听说鲜熊胆能解淤血,带人进山猎熊,他持弓箭亲自上阵,取了熊胆,浑身是伤地回来。能让当今太子屈尊降贵做到这地步,她陆商枝何德何能,服下熊胆每日强撑着吃点东西,始终沉默寡言。楚少锦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无微不至的照料,其心意不可谓不明朗。陆商枝除了感谢,不知再说什么,心是死一般的沉寂。身子好些时,她不愿再麻烦楚少锦,让挽南留下一部分细软,要带他离开。楚少锦面上罕见多了几分强势,将她抱回床上:“陆姑娘,我希望你能留下,就当是感谢我,留在府中治好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