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涛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从他口中得知,这香阁里关了十几位姿色上佳的女子,平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得他准许才可出来走动。他将陆商枝带到一间装饰上好的屋子,屋内桌椅皆是一水儿的汉白玉石制成,酒樽烛盏非金既银,连照明用的都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此等奢华也只有后宫嫔妃居住的地方才可与之相比吧。“喜欢吗?”
黄涛自后拥住陆商枝,轻声询问,在他看来,女人是极其容易被驯服的生物,只要对她们好,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便可。陆商枝慌乱从他身边逃离,随口扯道:“还有别的房间吗?我想再看看。”
见她挣脱自己的怀抱,黄涛有些不高兴:“没了,前几天来了一批姑娘,人数不少,将房间都占满了。”
陆商枝心中惊喜交加,只想赶快确定那些姑娘是不是骊娘子她们,立时放软了声音,走过去扯住他的手轻晃:“我想看看她们的房间都什么样,你带我去吧。”
黄涛便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回握住她的手,脸上展了笑意,牵着她在一面梳妆镜前坐下:“你是担心别人住的比你好吗?这间房可是香阁里一等一的,我特意僻出来给了你,你就安心住着吧。”
梳妆台上摆了许多首饰,黄涛随手取下陆商枝头上的翠玉簪子,转而挑了一枝镶满金丝的玛瑙凤钗插进她发间:“女人就该打扮的华丽些,你太寡淡了,这房间里所有的衣服首饰都是你的,用心捣拾捣拾,好参加晚上的宴会。”
陆商枝皱着眉,去抢他手里的簪子:“什么宴会?”
黄涛将簪子举过头顶,不让她碰到:“晚上会有个大金主来挑人,所有姑娘都需备好才艺,出来好好表现。”
陆商枝正愁怎么确定骊娘子她们,一听到所有姑娘都要出来,立时喜上眉梢,只是很快又耷拉下眉眼。若她们真在这里,要如何逃离,那老伯的船一下只能运出两人,且时隔三天才来一次,她们十人就要半月,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瞒过黄涛和其他土匪,实属难上加难。陆商枝低下头思量此事,黄涛却以为她是听晚上有人要来挑选姑娘,心中害怕,便挑起她的下巴:“放心,我很中意你,晚上只是让你去凑凑热闹,不会卖了你的。”
陆商枝笑着打哈哈:“凑热闹好啊,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她一笑,眉眼愈发娇艳,黄涛更加笃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才听话,记着换身好看的衣服。”
陆商枝佯装点头,目光始终离不开他手中一抺翠绿,那簪子是出发前傅戎赫给她戴上的,如今也只有靠它先给傅戎赫送去情报,再想救人之法。她又伸手去拿簪子:“还给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黄涛一愣,将手背到身后:“怪不得这么急着要回去,原来是你娘给你的,她死了吗?”
有一瞬间,陆商枝觉得很对不起傅戎赫,却还是面不改色道:“她很早就死了。”
“那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我娘也很早就死了,被我爹爹娶的二房活活打死了。”
黄涛垂下头,未束的青发挡住半边脸,看不清表情。陆商枝一时不知说什么,只道:“那簪子对我很重要,快还给我吧!”
黄涛后退几步,抬头时又恢复自然:“你今晚来参加宴会,装扮的让我满意就还给你。”
他转身离开,留陆商枝一人对着铜镜恨恨跺脚,她娘确实很早就死了,从小无人教她打扮,她只跟着阿爹屁股后面学医术,阿爹死后又终日扮成男人,哪里会什么打扮。黄涛说女人要华丽些,她就一股脑将所有看起来贵重的东西往身上招呼,衣衫选了套大红襦裙,裙摆用金线勾勒着大朵牡丹花。头发就着原先的发型,将花钿,步摇,金钗通通插了上去,可她还是觉得不够,直接拿起一顶女子嫁人时才会戴的凤冠搁在头上,眉毛描的又粗又重,胭脂选了最红的一个点在脸颊和唇间。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浑身珠光宝气,却总感觉少些什么,低头瞧见光滑的脖颈,又拿了一串厚重的璎珞挂上,这下总该是华丽了吧。待晚宴开始,她顶着昏沉的脑袋,踉跄出了房门来到正厅,恰好看见十几位用蒲扇遮面的女子鱼贯而入,在厅中站成两排。黄涛坐在主座,和那金主饮酒谈笑,余光扫了陆商枝一眼,惊的一口酒未下肚就吐了出来,她学着那群女子,迈着不自然的猫步走了过来,别扭问他:“如何?华丽吗?”
黄涛大笑起来,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厅中:“华丽!当真华丽!”
这明显是在取笑,陆商枝面上犯窘,朝他伸手:“那把簪子给我!”
黄涛扯住那只白皙如玉的手,顺势将她带进怀里:“不着急,先看看姑娘们都备了什么才艺。”
他一声令下,那些女子逐个上前展示面容才艺,陆商枝聚精会神,一个个看的仔细,直到快要结束了也没认出个眼熟的,都怪傅戎赫平日缠的太紧,她没时间在府中走动,根本没见过几个侍妾。她快泄气时,最后一名女子走上前,她穿了一身青色纱裙,缓缓撤开蒲扇,露出秀丽面容,不正是骊娘子吗!陆商枝惊喜起身,差点就要喊出声,黄涛用力将她拽回怀中,不悦道:“干什么?”
她心虚摇头:“不干什么。”
复又将目光移到宋骊身上,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奈何她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黄涛皱眉道:“你光站着干什么,没准备才艺吗?”
宋骊这才抬起头,目光泼辣:“我去你娘的!谁要像你这个土匪展示什么才艺!”
陆商枝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那日,含泪担忧她安危的骊娘子。黄涛大怒:“臭婊子,你说什么?”
宋骊双手叉腰,用比刚才还大的声音喊:“你才是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黄涛怒不可揭,从腰间抽出皮鞭,陆商枝急忙拦住他,朝宋骊挤眉弄眼:“这位姑娘实相点,快跟头目道个歉,好免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