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苏吟便和玄一、东方濯到了医院。何家父子见到三人如同看见救星,孟共把怀里揣着的小邪佛像拿给玄一。东方濯下意识往后跳开,嫌弃得不行:“噫,脏东西……”“这鸟头……”玄一捞过来摸了摸,露出一丝疑惑,继而了然,叫来东方濯再做一遍确认,“东方,你来辨辨。”
东方濯上手一摸,倒吸一口气:“怎么和那里的一样!”
“哪里?你们见过?”
苏吟被他们俩一惊一乍弄得满头雾水,接过东方濯手里的小佛像,“啪”地盖上一道符纸。符纸贴上佛像脑门,何瑞源只见金光一闪,病房中以佛像为中心,“呼”地荡过一圈清风,吹得人耳聪目明,神清气爽。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揉了揉,想看得更清楚。那符纸在佛像头顶无风自动,上面朱砂纹样正闪着红光。何瑞源没开天眼,自然不知道这是佛像灰黑的邪气和清气正在纠缠斗争。“喀——”激烈的斗争让符纸下页出现了一处残缺。玄一心道难得,摸出一张符稳稳压在最上,汹涌的邪气瞬间风平浪静。“丫头,你这张符画得时候分心了。”
苏吟心虚地摸摸鼻子。好像那时候刚和江听澜亲完?好在玄一没多追究,边压制邪佛,边检查何家父子有无受影响,何知蓉和方莹他要避嫌,就安排给苏吟。何知蓉和方莹双眸猩红,情绪控制不住地从心底溢出来。尤其看到佛像被压制的一幕,她们不约而同地对玄一和苏吟展现出了攻击性。苏吟上去不由分说两记手刀左右劈下,借着调转灵气到双手,分别按在两人天灵盖上,缓缓念起清心诀。没过多会儿,何瑞源扯扯领子,觉得浑身上下焦躁得厉害,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地往外冒,还有一种隐秘的冲动。东方濯招手:“喂,你们两个站错位置了,到我这里来!你们站得是散邪气的地方!”
何知屿连忙拉上何瑞源换个地方,他面色潮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宁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清越平和的嗓音凝聚出乳白的灵气,在方莹与何知蓉印堂流过,拔出黑灰的邪气。肉眼可见地,何知屿发现方莹暴突的眼球逐渐恢复正常,两遍下来,气息已然悠长平稳。方莹被影响的时间较短,身上只有灰色的邪气,主要集中在脑部,拔除很快。但何知蓉便没这般幸运了。她前后和邪佛佛像待在一起将近一个月,身上的邪气浓得几近实质,更棘手的是……“师父,她的魂魄残缺了。”
黑云罩顶,生机奄奄。玄一闭了闭眼,暗道,终究没逃过。何知屿一紧张,脱口问道:“没了魂魄会死吗?何知蓉才二十啊,下个月就是她二十一的生日,苏小姐您再想想办法!”
下个月?苏吟手指飞快掐算,突然一顿,下个月是阴月!“下个月几号?”
何知屿说完,再结合年龄和月份,苏吟心里暗道不好:“她是纯阴命格!”
“师父,李凤琴他……”“丫头!”
玄一打断苏吟的话,幅度极小地摇头。随后安抚焦灼的何家父子:“我们大概能猜到是谁作怪,二位暂且放心,三魂七魄,现在还有人魂存在,性命无碍,只是,如果魂魄一直找不回来,恐怕这辈子就这样了。”
何瑞源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何知蓉。这辈子就哪样?植物人?他垂下的手紧紧握拳:“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何知蓉她……还只有二十啊!”
躺下的偏偏是花季少女,谁看了不扼腕叹息。“这位师傅,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认识背后动手的人?”
何瑞源思维缜密,暴着血丝的眼睛盯在苏吟和玄一身上。玄一听懂他话里有话,冷哼一声,不悦地道:“这灾祸不是受我们牵连,单纯冲这丫头来的,对方的目标就是纯阴女子和纯阳男子。”
没道理帮人还被人记恨,要讲,就讲讲清楚。“一年多前,A城等各地开始出现失魂之人,”玄一用眼神问苏吟,见苏吟点头,才继续道,“江听澜那小子也是类似症状,我们师徒便是为此事而来。”
苏吟补充:“江听澜,何知蓉,还有A大程叶霖的妹妹程叶姝,都发生过相似症状。”
“几个月前,我和警队高俊峰队长一起处理过一个赌鬼案,始作俑者用的类似手法。”
何瑞源心里一琢磨,和他查到的信息对的上,怀疑的心思歇下七分。高俊峰这人他打过交道,能力强、性子直,背后也有靠山,用不着谄媚向上,是个可信的人。何瑞源随即追问:“那鸟头是怎么回事?”
玄一摇摇头:“我与东方约莫三个月前,在一个偏远村子见过这种鸟首,当地人把它奉为图腾。”
玄一的态度分明是不想说太多。何知屿沉默片刻,突然道:“爸,我信苏小姐和这位老道长。”
“……”何瑞源靠在窗边,凝眉思索良久,直到妻子方莹缓缓醒来,才作出决定:“信则不疑。请让我见一下那位程小姐,便姑且信你们。”
苏吟自然答应。方莹醒来已然清醒,回忆起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面上青红交接,又是尴尬又是害怕,看见昏迷不醒的何知蓉,径直哭出了声。约好何、程两家见面的时间,苏吟让何知屿带路,打算去见一下搬运大佛像后遭遇横祸的六个人。这六人发生意外的时间前后不一,但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断脚、断手、面部挫伤都是轻的。最严重的一个,大半个身体都烧伤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家半夜突然起火,好险没跑出来。”
何知屿面色沉痛。“何家已经负担了他们全部医药费,后续也会尽可能给予帮助和补偿。”
苏吟点点头,何家已经尽力。她在看望病人时,每个人都塞了一道注满灵气的护身符,也算是尽一份心。苏吟暗暗咬牙,李凤琴一天不解决,还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要遭殃。辞别何家父子时,华清观的电话猝然打过来。一接通,小童的声音慌张无措:“苏天师,您快来看看,师父吐血了!”
苏吟眸色发冷:“走,我们去华清观!李道长镇压不住那尊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