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琉心中起了逗弄的意思,眼睛落在沈如松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既然你不吃那我收起来了哦。哎,真是可惜呢,这些糖果可好吃了,甜滋滋的,有蜜桃味,有苹果味,还有菠萝味呢。哎呀,菠萝味你没吃过吧?”
菠萝那是最南边才有的东西,根本运不过来。沈如松身体怔楞在原地,脸上浮现一股挣扎。黎琉笑着继续说:“那菠萝味的糖果酸酸甜甜的哟,一入口啊,那舌头都快被香化了,可惜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吃。”
这时候,排排坐的那几个小布丁撕开了糖果包装,水果味硬糖那独特的果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涌入沈如松的鼻腔中。沈如松身体更僵直了。他脸上表情还是臭臭的,细细瞧却能发现五官有些皱巴巴,特别的委屈,鼻头一红,就差哭出声来了。怪不得现代的长辈们都那么喜欢逗小孩呢。真好玩啊!黎琉不厚道的笑了几声,每样零食都挑选了一种,硬糖她故意挑选了菠萝味的,塞到了沈如松的手中。沈如松回过神来,知晓她是在逗弄自己,气鼓鼓的瞪着她。黎琉忽略了他气愤的的眼神,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就是个稍微大点的小孩罢了,乖乖的,去跟大郎他们一块坐着吃零食吧”黎琉的脸还是很动人的。原主的长相跟她有八九分相似。她的容貌是养尊处优后的优雅与傲然,眼神自然上挑,瞧着冷傲,而原主的眼尾则是下垂些,比她多了些无辜。她顶着这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就如那枝头梨花徐徐绽放,冷清艳艳又带着沁人心房的甜香。沈如松的望着她的脸,耳边全是她的那一句:你就是个大点的孩子罢了,乖乖的。原来,自己也能当个孩子。沈如松愣神中。黎琉转身回了屋子,把木箱随手往墙边一放,再抓了一把糖放入自己的布袋中,她又钻入了厨房。徐婆子与另外个婆子在忙活着,一股柴火烧出来的烟火气弥漫在厨房中。徐婆子瞧见她来,讶然了一下,随即换上恭敬的脸,笑呵呵的对她说,“主家你先去休息,饭菜马上就要好了。”
黎琉看了看菜色,还挺丰富。就是肉有点少。确实,肉不经放,上次带回来的已经不多了。她直接给了徐婆子一两银子,“往后家里菜没了你去镇上买或是去杀猪的村民那买,咱们家天天至少得有一顿肉。”
徐婆子赶忙点头,回,“奴婢知道了,还有昨天主子你放在牛车上拿回来的肉奴婢寻思着不能就放,白天奴婢拿来做成了熏肉。”
“好,以后这种事情你做主就是。”
黎琉又塞给徐婆子一把糖果,“你们拿去分了吧,这些都是不值钱的零嘴,你们也尝尝。”
她那一把糖大约二十来颗,足够徐婆子分给每个人,至于剩下的几颗怎么分,又能让大家没有意见乖乖接受,这就是徐婆子要考虑的事了。徐婆子惊了一下,她知晓这主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便收了下来。主家真厚道!黎琉事情吩咐完,便走出了厨房。院子里,夕阳下垂,橘红色的暖阳掠过枣树的边缘照在檐下,沈如松与跟几个小布丁的排排坐,他们的身影被快隐于天际线的夕阳拉得老长。欢声笑语,烟火袅袅。世间乐事,大抵如此了。——糖果的香气飘满整个院子。做活的汉子们闻见了都有些馋。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性子,馋归馋,却不会肖想这不属于他们的甜意。他们在北疆时种地一年到头手头不会剩下一两银子,糖是最金贵的东西,一方就要二十文,他们哪里敢买来解馋哦。只有到过年的时候亲戚送礼送来的一方糖块才会被他们用手指头沾点下来给家中的娃吃,他们再舔一口娃舔过的手指头。那点甜味已经淡得不能再淡,他们仍然很知足。如今自己已经为奴,糖这种金贵东西,应当跟自己无缘了罢。汉子们皆是有些颓然。徐婆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伸出手,露出掌心中的十颗水果糖,“这是主家让我给你们的。”
汉子们均是一愣,“我们,也有吗……”“嗯,主家心善,给了我二十二颗,让我分给你们,咱们一共十四个人,还剩八颗,那八颗暂时放在我这,若是你们当中有表现特别好的,我便会给他一颗,直到这些糖分完为止。”
徐婆子解释完,把糖果往旁边的木头上一放,就走了。汉子们嘿嘿的笑着,拿起来分着。他们也看不懂字,就只能看到包装上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粉红色的蜜桃味是最遭人嫌弃的,大男人怎么能用粉色!红色的草莓味是最遭人喜欢的。好似吃了这糖他们的日子就能红红火火一样。“这颜色是怎么印上去的啊,咋怎么摸都不掉色,还这么好看!”
“你管人家怎么印上去的?好吃就得了,再说了,这是主家的东西,你知晓怎么印上去的又能干啥。”
“害,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
汉子们斗嘴的同时也不忘撕开包装把香香的糖果放入嘴中。用舌头那么轻轻一抿。整个口腔都是糖果的甜与果香味。是他们从来不曾接触过的味觉享受。甜得他们觉得日子都好似有了盼头。等众人吃完后,徐婆子又把包装袋整合了起来,放在灶火里烧了个干净。主家说了,这些糖不能被外人知晓,怕外面有人生出不好的想法。徐婆子严格执行主子的话。还勒令这群汉子不得出去乱说。汉子们均是点头。他们懂的,自家主子是世家姑娘,手上有好东西,怕外头的坏人惦记,他们一定会好好的守好这个秘密。晚饭吃得乐呵不已。吃晚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插曲。隔壁的孙大娘跟她家男人吵架了,好像是她家男人责怪她白日闹了那么大一通导致自家没办法像黎娘子借粮食种。孙大娘登时就恼了。那声音又尖又利,怒斥自家男人。跟着一堵墙都能听到她撒泼的叫嚷。“我跟了你快二十年,你因为黎娘子的粮食种而埋怨你老妻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你。”
“什么粮食种,我呸,这就是她骗人的把戏,我才不信那劳什子的破种子能让咱们村里人的收成翻一番!我不信!你要是敢背着老娘去跟那贱人借粮食种,我就收拾东西回娘家!”
听得黎琉只觉好笑。说得就像是她会借一样。罢了,她不跟这种坐进观天的人计较。将来收成了有得他们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