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间房找我哈。”
黎琉正要伸手揉阿松的头发,却被他灵活躲开,黎琉也没恼,只觉得孩子大了,连头都不让摸了,失去了一大乐趣啊。她朝着楼上走去。很快阿松也上楼来找到了她。门一关,阿松坐在她对面,哼哼了两声,像只傲娇的小狼崽。“家里现在怎么样啊?”
黎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问着。提到家里,阿松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挺好的,我晚上回去后会教大郎他们读书认字,等夏末了可以把他们送到私塾去读书认字。”
阿松抬起头来,看她的反应。村子里愿意送孩子去读书的只有村长一家而已,为此还给镇上的私塾先生低三下气,十分卑微,还找他们家买了寿桃要讨好那先生。一年还要花好几两银子供孙子读书。(还不包括买书的,笔墨纸砚,这些才是大头,学费是小头)想要供一个读书人很是不易。而她家两个男孩要去上私塾会是一笔不小的银钱,阿松说完都有些忐忑。黎琉却满口应了下来,“到时送去吧,不必省钱,我现在赚的银钱不少,养你们几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阿松神色复杂。他的思绪飘散,透过回忆看到了当初的沈子曜。那是两年前。三郎瞧见别人小孩过年时有一块小小的方糖吃,他馋得慌,回到家后眼巴巴的朝沈子曜弱弱的说:“爹爹,我们今年剥了好多皮子,能不能买一块方糖给我们分着吃呀?”
那一年的确剥了很多动物皮子,赚了几十两银子。沈子曜答应了,下一次从镇上回来时买了一块小小的方糖给他们,并且对他们说:“这糖是我给你们买的,你们要记得我的好,等我打猎回来后得努力的帮我剥皮子知道吗?”
他的糖只是让这群小孩给他干活的手段罢了。事后沈如松发现他自己背地里也在吃方糖,比给自己小孩的糖块要大得多!可几个小孩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办事也更卖力了,他们都觉得爹爹真好,给自己买糖了。真是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实话实说,沈子曜对他们很一般。那男人除了打猎就是在房间里自己呆着,亦或是去镇上买物件。这几个小孩都是他沈如松拉扯长大的。沈子曜不仅不带孩子,还老是会让他们帮自己做活,就连最小的四丫也会被使唤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所以在嫂子变好后他很容易的就原谅了她之前的狠心行为。他们几个小孩从小到大没体会过任何温暖,嫂子后来的温柔与付出是他们梦中都不敢妄想的东西。对比起来,前面那几个月大嫂给他们的伤害便不值一提了。之前沈子曜对他们说的都是:你们要好好的帮我剥皮子,我拿到镇上去卖后会给你们买粮食回来,如果谁干得不用心就等着饿肚子,我不可能白白的养着你们,没有这个道理!而大嫂是:我养你们几个小孩还是养得起的。沈如松面色复杂。“阿松,我有件事也一直想问你。”
黎琉正了正神色,“你的那一手好字是跟谁学的?”
她不信这种东西能无师自通。贫民连摸到书本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读书认字。她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时间。沈如松心虚的垂下了眼眸,望着自己的脚尖,手指不安的抠着桌面,一副为难的模样。“你在担忧什么?”
黎琉继续问他,“我问你这些只是想了解你们的过往,咱们都成了一家人了对不对?那你们的过往我觉得我有权知道,而不是等事件爆发后我从别人的口中知晓。”
她看到沈如松的时候就深知他不是普通小孩。普通小孩没有他那沉稳的气度,没有他那智慧。他才十多岁,就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时候又该装聋作哑,什么时候该执行她的话。更别说他还写了一手好字。她想知道内情。沈如松面色苍白。一家人三个字狠狠的戳中他的心房。他张嘴,欲言又止,那些话就跟卡在嗓子眼一样,怎么都吐不出来,一股无形的恐惧在他胸膛中蔓延。“你不用着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黎琉瞧着他这副模样蛮心疼的,正要作罢,便听到他说。“我不是沈子曜的弟弟。”
这一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他无力的靠在椅子坐背上,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沈子曜身份不一般,在争夺权势中他那一党落败,我父亲是他的下属,护着他逃了出来,而我父亲也因他被仇人杀死。”
“大郎他们,有的是跟我一样的身份,有的是他沈子曜在路边捡的,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不让仇家找上门来。”
没人会想到拖着四哥孩子还带着一个弟弟的村里男人,会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是以温和闻名于世的盛王。“字是当初我父亲教我的,书也是在那个时候看的。”
把所有事情交代完后,沈如松脸上一片轻松。终于不是他一个人背负着秘密苦苦撑着。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嫂嫂。发现嫂嫂一脸气愤,眉头一挑,脸上充斥着煞气。他心中咯噔了一下。嫂嫂不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气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