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会这样!”
佘半青惊呼道。只见英大姐眼里满是悲伤地说道:“他告诉我,那几年他家里因为母亲突然生病,所以钱财全用来给母亲治病了。但好在那时候他被宗门里一位长老看中他有极强的修仙资质,执意想将他收入门下做弟子,他才被收入宗门做了外门弟子。而宗门给的入门补助和长老送的几颗仙石正好变卖换了钱填补了家里的亏空。原本日子可以平淡如水地过下去。而宗门规定外门弟子无故不可随意外出,所以刚刚拜入山门做外门弟子的那几年,他一直待在山上做功修行。直到那年,他收到家里寄来的信,信中告诉他,他母亲的旧疾又突然复发了,让他赶紧回去看望。可是等他告了假,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时,却只得到了更严重的噩耗。原来他父亲为了给妻子买药治病出去给人家做苦工,工作的时候被屋檐上掉下来的重柱砸伤了脊骨。从此两位老人双双卧病在床,也是这时候正巧他们家收到了我爹寄过去的求助信。”
佘半青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从未切身体会过这样的悲怆,可此刻即便只是听着故事,她也能从中感受故事里的悲伤。英大姐稍微喝了点水,平复了下心情,又继续说道:“墨哥说,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中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全靠几个邻居救济才勉强活了下来。他爹因为受伤躺在病床上无法再做工,而母亲的病也需要买药一直续着,否则就会日日痛不欲生,所以整个家里开销极大。我问他,砸伤他爹的那家雇主没有赔钱吗。他摇了摇头说,那个雇主坚持称说他爹是意外受伤的,只愿意出于人道主义,出点抚恤金以表安慰,但是要是想赔偿,那是不可能的。他说他那时候不知道,那家雇主在当地势力极大,竟能只手遮天,而他爹只是一个小小的短工。因此他爹也不敢说什么,怕平添祸端,让他远在外乡会担心,所以对他也只是含糊回答,只告诉他已经赔了钱了,只是不够填补医药费罢了。而他也是遇到我没多久之前的时候才知道此事真相的。后来,他爹躺在床上拿着信给他讲了他爹和我爹的过往和故事,希望他能替他爹履行这个承诺。他说那时候他很不理解,明明自己家都快自身难保了,竟然还要他去管别人家的死活。但拗不过他爹态度强硬,他也只好暂时先答应了下来。那时候他才入门不过几年,但是因为天赋异禀,因此修行速度远超他人。短短几年,他便突破了练体,进入了筑基,距离加入内门成为正式弟子也只差一次内门选拔考核的时机。但因为家中情况和父亲的嘱咐,所以内门选拔考核的事一直被耽搁了下来。后来因为宗门规定外门弟子因故请假在外时间不可过长,所以他待了没几天就回了宗门。他回去便第一时间将家里的事告诉了他的师父,也就是当年要收他入门的那位长老。他师父告诉他:‘修仙之人最难能可贵的便是有一颗普度众生、接济天下的心,所以我们要学会出世,更要学会入世。倘若修行者心中只有自己,只会想着占天下资源为己所用,那么此人心性就会容易偏执,修行的时候就会容易走上邪路,继而走火入魔。’他说那时候他不理解,这是要他帮杨家,还是不要他帮杨家。他说最后说服他自己决定来帮助我家的原因,是他爹从小教导他,做人要言而守信。”
佘半青听到这里,有些困惑:“那怎么这么晚才找到你呀。”
英大姐摇了摇头,说道:“我那时候也问过墨哥这个问题,他说其实他听完他爹的嘱咐没多久就只是回宗门收拾了下,然后就出来寻我们了。而他根据信上的地址找到我们时,却只见大门紧闭,门上和周围的白墙用红墨写满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和他核对了下时间,才想起,那一年是我们家开始四处躲债的起始。原本我娘也是和我爹一起在外做工还债的,但是后来有一次他们上门讨债的时候,我娘被放贷的人看到了。他们见我娘生得貌美,想要将我娘掳了去卖身给那个财主做小妾,我娘誓死不肯,打砸争抢中,我娘被打断了一条腿,我爹也被打断了一只胳膊。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日日上门来骚扰。我爹才带着我娘和我,四处奔波。所以他找到我们家时,我家已经因为不得已而搬走了。后来的日子,便是他四处打听四处找我们,而我们则到处躲藏,一边还债一边躲,每每还了点钱便换个地方待着。后来路途上,我娘因为双腿受伤的地方受了感染,生了好多溃疡却没来得及医治,便离世了。我家便只剩下我爹和我,我便提出我也出去做工,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墨哥说那几年,因为家中父母的病情和对我家的承诺,让他一直没有空去考核内门弟子选拔,所以他始终是外门弟子。但这也让他出门十分不便,不仅需要告假,而且要求在外时间不可太长,所以时常出趟门不久就要回去报到才能再请假出来。但好在在宗门里,给内门的修仙者做工比山下要挣钱来的方便快速许多,还能时不时挣取些外快。而他师父也常常教他心法和秘籍,所以他虽然可以用来修行的时间不多,但好在天赋足够,也慢慢地提升了境界。墨哥说,其实他每次下山,都会先回家中探望,给邻居留点报酬和山上带下来的药材,拜托邻居帮忙父母,然后再出来寻我们。但每次找到我们待过的地方都发现我们刚搬走不久。偶尔也会遇上上门讨债的人,他身上若是带着点钱财,也会帮我们填还点。但是我和我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后来很久以后才知道,那钱被讨债那些人他们自己私吞了去,从来没当过我们已经多还了钱。所以利叠利,我们欠债的窟窿越来越大,还钱的速度始终填不上那个窟窿。直到后来有一次,那天是我在外做工的时候,墨哥他遇到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