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娱乐匮乏的乡下,这可真的是大八卦啊。涉及知青、堂姐妹、出轨、跳池塘自杀……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一个值得人议论纷纷的热点,何况全都聚在一起,可不爆了开来。风言风语的,说什么话都有。林露甚至听到有人说,什么陈星儿被男知青占了身体,没了男人活不下去才跳池塘的。还有陈星儿被人救起的时候被看光了身体……八卦谣言伴着香、艳、色、情的话,传得满天飞。路上去上工的林露听着周围人三三五五地讨论着八卦,各个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好似亲眼看到一样,对这种八卦和传谣的风气,满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舌头底下压死人,这句话不是假的。这么多张嘴往外一说,添油加醋说什么的都有。他们或许知道自己说的八卦与事实不符,但谁去计较?只要有人听、有人信就行。而且他们只是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过过嘴瘾而已,大家都说,难道还能怪罪大家不成?他们却不知道对当事人来说,这些看似轻飘飘的八卦谣言对人的伤害是多么巨大。林露恍惚间想到邱绢子。邱绢子就是想利用这种谣言舆论的力量,意图把她彻底毁在这里。先是大肆传扬她有钱、长得漂亮,让她被迫受到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明里暗里的“惦记”。再传她跟魏肇的绯闻,以及跟其他男知青、以及大队其他男同志的绯闻,说她不检点、男女关系混乱、作风不正,想要坏她名声,遭人唾弃……要不是她及时察觉出邱绢子的不对劲,找出她的狐狸尾巴,说不定也会如此时的陈星儿一般,遭受着这些充满恶意的语言攻击。现在回想起来,邱绢子心思的歹毒,背后想要她巴不得死在这里的王淑和刘亚楠对她的恶意,都让林露时刻能感受到那股森森恶意给她的压迫感。还好她提前知道剧情,有所防备,还好她足够幸运,她遇上了魏肇……林露看向正在地里干活的男人。进入五、六月,农活就多了起来,尤其六月份是最忙的时候,要抢种红薯跟水稻,生产是第一要紧事,全部知青都要下地劳动,跟老天抢时间,几天下来累得脱了一层皮。林露还算轻松的,她跟着魏肇干活,魏肇对她很照顾。就算两人分的活不一样,魏肇也会做完自己的事之后,去帮她干完她分的活,工分算在她头上。这会儿,魏肇正锄地,头顶戴着草帽,打下一道阴影,林露却能看到他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过下巴,前襟背后的衣服汗哒哒的。“魏肇!”
林露看着看着,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怎么了?”
魏肇手下的活没停,锄头舞得有力,麦色健美的手臂上涂着一层油似的汗,在阳光下像是泛着光。林露瞅了瞅周围的人要么在休息聊天,要么在埋头干活,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大着胆子凑到魏肇身边,举着手里的水壶,冲他甜甜一笑,“给你喝水,天气太热了,要多喝水。”
魏肇就着林露的手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进入体内,确实缓解了不少燥热。林露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眼睛亮了亮,仗着没有人会看到,她大胆的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喉结鼓起,温度滚烫……魏肇像是陡然被摸到害处的狼,眼睛微睁怔愣,身体往后仰,避开林露的手。“别闹。”
声音微沉,像是硬从喉咙挤出来一样,不想被别人听到。“好吧……”林露遗憾的收回手,手指不自觉捻了捻,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滚烫湿热的触感。魏肇把林露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只觉得被她触摸过的地方有小火苗燃烧,烧得他浑身燥热。林露焉坏地抿唇浅笑,“我跟在你身边,要是渴了记得叫我,我这儿有水。”
魏肇磨了磨牙,暗想,仗着人多的场合,自己不敢对她做什么是吧?那么要命的地方,她真是一点都不忌讳就动手摸……偏又拿林露没有办法,魏肇浑身的火气只能发泄在农活上。其实地里人多,林露跟魏肇的动作哪能没人注意到?小动作看不见,但两人的相处却让人看得清楚。有几个大婶看到,小碎嘴地说玩笑。“魏肇可真疼那个娇滴滴的知青对象!”
“可不是嘛,什么活都自己干了,林知青白捡工分,多轻松啊,知道魏肇这么疼对象,其他大队的姑娘眼红的可不少……”“把工分让给别人,也不知道魏肇这小子傻不傻啊?要换我家那小子这样子,肯定打断他的腿!张丽美也不劝点……”“嘁,张丽美啥样,魏肇要是听她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
“人家魏肇可不傻,林知青体弱干不了活,但人家家里条件不差,要是魏肇娶了林知青,以后的好日子可不就来了?说到底,魏肇也没啥吃亏的。”
说什么话的人都有。林露可管不了别人的话,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她注定不会在这里待多久,没这个心思和精力去跟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搞好关系。时间一晃而过,太阳西落,下工时间到了。魏肇停下手里活,呼出一口浊气,把手里的锄头扛到肩头,朝林露走去。林露早在敲钟的时候就把自己和魏肇的东西收拾好了,背着小挎包,头顶着小草帽,站在田埂的地方等着魏肇来。等魏肇走进,她也不嫌弃魏肇身上的汗,粘腻腻的凑上去,掏出白手绢给他擦汗。“头上全是汗,辛苦啦!”
林露声音娇软,一双含水杏眸,看得魏肇一身劳累尽数褪去,他心甘情愿地承担起更多的农活,只为了让小姑娘生活得更好一点。“算了,还是你自己擦吧。”
擦了一会儿,林露像是迟钝的意识到这个举动太亲昵了,她忙不迭把手绢塞到魏肇手里,让他自己擦。魏肇手里捏着那块带着香味的干净白手绢,晃神间想到了林露第一次给他的那条白手绢。干净又细腻的布料,同样染着她的香味。她好像很喜欢这种白手绢,很素净的颜色,角落绣着充满趣味的图案,不显得单调。在遇到林露之前,他从不知道白手绢上会这么讲究,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睹物思人。曾经他连偷偷私藏一张白手绢都挣扎许久,如今她站在身边会贴心的给他擦汗……原先只能在梦境里反复出现的场景,如今成了现实,让魏肇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他盯着林露瓷白小脸上的浅浅笑容,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把农具还回去,魏肇送林露到知青点后,回了魏家。在魏家门口,他眸光冷凌地看着眼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