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肇要分家了——分家按理说房子、钱粮这些东西都得分,但张丽美打定主意想让魏肇净身出户,还不想魏晋也跟着分出去。但魏肇不是吃素的。一番操作,最终以魏肇净身出户,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留给她的儿子魏伟的条件,张丽美才松口让魏晋跟着魏晋一起分出去。从镇上回来的魏大福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在场,不然他一定第一时间把那咄咄逼人的陈家人赶出庆水大队,再把意图分家的张丽美和魏飞臭骂一顿。魏大福跟家族里的长辈怕魏肇不懂事,又没有外家支持,劝了又劝,但魏肇跟张丽美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劝说无果后只能让魏肇净身出户的分了出去,魏晋的户口也落在魏肇名下。“这心真黑啊……”“可不是,啧啧真的什么都没有给,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魏肇那小子也是傻,什么都不争,什么都让后头嫁进来的那个占了……”这样分家,明显魏肇吃亏。魏肇净身出户不说,还要养着魏晋,现在又背负了一笔账要还,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围观的叔婶谈话间都是对魏肇的恨铁不成钢。“别说我们没分东西给魏肇啊,陈家兄弟今天中午带人拿走的东西就是他的,魏肇要是有本事,就向陈家要回来!”
张丽美知道魏肇赔不起陈家的钱,那么陈家中午从她家拿走的东西,肯定是还不回来了。她索性把那些东西都分给魏肇,反正再怎么算,她也就吃那点亏。成功把魏肇赶出去的张丽美心里得意。那个早死没福气的女人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她终于全部都丢了出去!这个家终于是她的家了!想到这里,她咧着嘴角笑。只有魏飞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为什么农村人大部分重男轻女?因为男人比女人更能养活家,在农村要干农活,男人一天能干满工分,而再厉害的女人也只能赚到七八个工分,多几个工分能分的粮食多,能养活家里,这就是差别。他家里男孩多,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挺自豪的事。尤其是魏肇,说出去谁不夸一句干活的能手?还有魏晋跟魏伟这两个男孩,长大了学了魏肇半点能力也是能顶家的劳动力。可现在好了,魏肇跟魏晋直接分出去了,虽然说哪怕分家了也跟以前一样,吃住在家里什么都不变,但他心里清楚……分家了,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瞥见张丽美得意洋洋的嘴脸,魏飞有些闷气,但又不知道咋说。总之,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多亏了张丽美的催促和配合,魏肇拿到分家的文书,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露。魏肇下午没有来上工,林露不能跟着他轻松的蹭工分,魏肇怕她辛苦,让她能干多少算多少,不用勉强自己。魏肇怀里揣着文书来到地里的时候,林露正在慢吞吞地坠在大队部最后面。没了魏肇,林露真的发觉自己就是个漂亮废物,除了美貌一无是处,手不提肩不抗,握久了锄头都觉得手心疼。尤其是跟其他人对比,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其他锄地的人跟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她一下午干活就锄松了一小片的地,抵不上人家两个小时干的活。林露机械的挥动着锄头,心里万般想念魏肇。要是魏肇在就好了……“露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林露还以为是自己太想魏肇,出现了幻听,没有半点反应。直到有个身体站在她的身后,替她遮挡住猛烈的阳光,又是一声:“露儿。”
魏肇的声音林露很熟悉,他的嗓音微低沉,有无数只小钩子似的,每次都能勾得她的耳朵微微发痒。林露又惊又喜的扭过头,杏眼儿睁圆圆,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对象!“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才发现,没有你,我真的干不了农活,我的手好疼,磨得好像肿了……”她抛下手里的锄头,露出委屈可怜神情,伸出一双白嫩的手,给魏肇看,证明自己真的很废。魏肇这个角度看她像是在看只被踩到猫爪的小猫,可爱又让人怜爱,他捏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林露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着,没有干过什么重活粗活,一双手养得嫩滑如凝脂,细白好看的手指,连指甲都是淡淡的桃粉色。下乡后,除了刚开始受了几天的苦外,其余时候都跟着他,他努力娇养着她,不让她碰农活,以至于她下乡前什么样,下乡几个月后依旧怎么样——稍微干点活,手心都被磨红了一片,微微的红肿。魏肇有些心疼,指腹在林露的手心摩梭了几下,安慰道:“没事没事,没有水泡也没有茧,等一会儿就能消下去了,要是还疼我们回去再抹点药。”
他心里怪自己,要是不跟张丽美扯皮,早点把分家的事情弄完就好了。林露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撒娇精,哪怕一点疼也被她说得十分疼,目的不过是为了得到魏肇温柔的安慰,只要他一安慰,她立马就不那么疼了。不过还是不放过一丝撒娇的机会,她眯了眯了眼睛,小嘴红嘟嘟的,弯着愉悦的弧度,看着魏肇,问道:“是不是分家了呀?”
“嗯,文书都签好了。”
魏肇眉目舒展,一扫过往的沉积郁闷,像是卸掉了成吨重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包裹一样,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轻松。“太好了!”
林露很高兴能够看到魏肇这个样子,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放几条鞭炮,告诉大家她的喜悦!魏肇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心里暖和不已。从口袋掏出文书给她,还给她说了中午的事情,不管是陈家兄弟上门闹事,还是分家的争执都说得清楚。他本是个不苟言笑、性子沉默的人,但对林露是例外。他喜欢把身边的事情跟林露分享,跟她说话,哪怕对方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他都会感到满足。林露打开文书,薄薄的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写着“魏肇自愿脱离魏家,净身出户,其弟魏晋落户魏肇名下,两家自此分家,再无瓜葛,互不相干,同亲族言明,不悔,无争议,立分单为证。”
字是魏大富代写的,下面签着魏肇、魏飞以及几个亲族长辈的名字。她看得仔细,小嘴红嘟嘟的撅起,不高兴道:“怎么你什么都没有分到啊?便宜都让张丽美占了……”林露也不是必须要魏家的东西,只是不想白白给张丽美。魏肇给魏家当牛做马多少年?被张丽美当成免费的长工,干了多少活?分家,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林露替魏肇感到不值!“没分到就没分到吧,我不稀罕。”
魏肇替林露揉了好一会儿手臂就松开手。这已经是很过界的举动了,要不是怕别人看见多说风言风语,他真的想把林露抱在自己的怀里,做更多亲昵的举动。林露义愤填膺,说:“稀不稀罕是一回事情,哪怕你不要,卖掉换钱给乞儿也比给张丽美好!”
“要是不放弃点什么,张丽美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魏晋跟我走。”
魏肇眸光柔和看着林露,说:“用那点家产还魏晋跟我的自由,挺值的。”
说得也有道理,林露的气愤少了不少,到底还是魏肇跟魏晋的自由更重要,她仔细的折叠好那张文书,郑重地放到魏肇手里,眼神认真:“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以后他们再来找你,就亮出这张文书,狠狠打他们的脸!”
魏肇嘴角噙着一抹笑,说:“我把它给你,你帮我放着吧。”
“行!”
林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把文书放到随身携带的那个小挎包放好,然后兴高采烈冲魏肇,说:“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去镇上吃吧!去饭店吃顿大餐,带上小晋!”
这不得庆祝一下?恭喜魏肇成功脱离泥潭,重获新生!以后再也不用待在那个家了!“好,听你的。”
魏肇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什么都听林露的。下午要干的活,有了魏肇在,林露轻松了。林露磨蹭了小半个下午进度只是别人的十分之一,魏肇接替林露的活,开始开垦锄地,不一会儿便直追其他人的干活进度。林露感叹,魏肇真的太能干了!她今天晚上要点很多肉,给魏肇补充营养,这才对得起他卖的力气!殊不知,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其他人再羡慕,魏肇也只帮林露一个人干活。